正月初六，白鹿镇寺庙的院子里，齐老头拿着一根拇指粗竹竿舞的虎虎生风。
“齐老爹……”乔正羽扛着蛇皮袋走了进来。
“开学了？”
“嗯。补课，今天上晚自习，我爸妈让我给你带点白菜萝卜，还有自家蒸的馒头包子，还有几块腌的肉和鱼。”
“我一个人能吃多少东西，以后别拿了。”齐老头嘴上说着，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看着齐老头把大几十斤的蛇皮口袋单手提进了屋里，乔正羽愣了愣。
“愣着干嘛？进来啊！”
“噢……”
乔正羽背着书包进屋，齐老头已经把东西放好了。
“你年前跟人打架了？”
“您老不是都看到了吗？”
“小孩子打架，我才没眼看。”齐老头撇了撇嘴。
“哈哈……确实是小孩子打架。”
“我教你的东西一点没用上，最后缠的那一下还算说的过去，说明你平时确实下功夫了，就是太难看了。”
“呵呵……”乔正羽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
“还得继续练，钻、炮、缠、靠，这四个字得活学活用。”
“我哪有时间？这都高二下学期了，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试卷。”
“呵呵……随你。”齐老头也不勉强。
回到学校，在宿舍里把床铺收拾好，乔正羽去了马东他们的宿舍聊了一会闲天。
“滕建家里我和张奇去了，过年的时候冷冷清清，他爸连春联都没贴，劳改场那边他爸又去了一次，说腾哥表现的很好，因为是高中生，被安排记账什么的，那边已经在给滕建写减刑申请了。”
“这是好事，能减刑的也只有靠他自己。”乔正羽还是很欣慰的。
“要是能在我们高考之前出来就好了。”马东有些期盼。
“会的，我相信腾哥是个孝顺的人，他不会让他爸一个人孤苦伶仃太久的。”
马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过年的时候，李超找了我们几个，给我们几个每人两百块钱，说是替腾建给的，我和张奇没拿，其他人都拿了。”
乔正羽没说话，他之前就已经预感到了他们这就九个人会散，这个没办法，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带着他们去跟刘猛还有李超斗，也斗不过，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对滕建的感情一般，最早都是看在滕建是李超表弟的身份上，现在回到李超手下，也在情理之中。
“一切等滕建回来再说吧！我们三个……好好的。”
马东说的“好好的”包含很多种意思，乔正羽自然是理解的，算是一种承诺吧！
“嗯，好好的。”
一旁坐在床上的张奇抬头看了马东和乔正羽一眼，又低下了头。
生活回到正轨，每天做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知识点，中午吃饭的小团体从九个人变成了三个人，偶尔会有六个人，有时会全部到齐。
好在被打了一顿的高三那帮人不再主动招惹他们，见到乔正羽他们几个反倒退避三舍，开始欺负起了其他同学。
没有王海洁坐同桌，乔正羽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没有了活泼开朗的另一个人，乔正羽又恢复到寡言少语的自我封闭中。
让他没想到的事，“情书”还是每周一封的送着，依然是关心，丝毫没有什么逾越，乔正羽基本可以确定是本班的女生，他把所有人都过了一遍也没想到是谁。
正月十五，补课结束，所有学生回家过节，明天晚上回来正式开始新学期的学习。
收拾完东西的乔正羽刚准备离开教室，马东和张奇出现了教室门口。
“怎么了？”乔正羽以为又起冲突了。
“李超来了，说是……替我们和刘猛说和一下。”
乔正羽撇了撇嘴，他看的出来马东和张奇有些动摇了，李超名声在外，容不得他们不给面子。
“你们替我告诉李超，我和刘猛没有矛盾，跟我有矛盾的彭杰彭浩已经被严打了，在滕建出来之前，我不掺合他们的事，要是觉得我没有礼貌，可以当我不存在。”
“好吧！”
他们也知道李超在乔正羽心里早就是个烂人了。
坐公交车回到家的乔正羽拿着铁锨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半米深圆洞，找了一根两米多高的圆木埋了进去。
“小羽，你埋那个干什么？栽树也得栽活的，你弄个圆木做什么？”
“齐老爹教我的，说是可以强身健体。”乔正羽边弄边说。
“你信他？他就骗骗人还行，我让你给他送东西，是看他可怜，看他照顾过你，你可别跟他学坏了。”
“知道了，妈。”
乔正羽把圆木固定好，擦了擦上面的灰，把已经干枯的树皮给扒了，脱了外套开始练了起来，就是拿身体的侧边去往圆木上猛撞，一下，两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乔正羽接到了王海洁的电话，两个人聊了好一会，不是面对面，乔正羽稍稍能放开点了。
“等开学了，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写信？”乔正羽没想到王海洁会选择这种方式交流。
“对啊！写信，你周末又没空来县里。”
“也行！可我不知道怎么回信。”
“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呗！”
“好吧！”
“那就说好了，嗯……一周一封吧！怎么样？”
“你说了算。”
“这还差不多。”
挂了电话，乔正羽有些哭笑不得，这王海洁……还真有闲心。
“哪个女同学给你打电话的？”乔大发喝着酒问道。
“县里的。”乔正羽也不想瞎说。
“今天我给罐头厂送货，张老板还夸你的。”
“他夸我？我有什么好给他夸的。”
“夸你脑子好，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呵呵……”
乔大发很得意，自己的孩子被有本事的人夸赞，这本身就意味着被高看一眼了。
吃了饭，乔大发借着酒意说道:“你叔和你婶子明天去南方打工，你去送送他们。”
“送他们？”
乔正羽有些诧异，他叔叔婶婶出去打工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让自己送过。
贾文娟接过话说道:“你叔你婶昨天吵架了，出去打工这么多年，二胎一直没怀上，昨天喝了点酒，吵了几嘴，你明天送他们去车站，劝劝他们。”
“这……我怎么劝？”
“就是让他们别着急，怀孕这事，越是急越没用，还得注意烟酒和休息，这话我跟你婶子说了，你叔疼你，你叔那边你去说有用。”
“噢……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