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洪大彪和吴曲看不到的角度，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在左龙和洪大彪之间做选择，王迪在得知沐清是左龙的人的时候，就早有了自己的决断。
王迪思考之间，洪大彪不悦道：“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最后，王迪没有选择暴露沐清有秘密身份的事实，而是照例汇报道：“小曲哥上次让我派人盯着吴芳，但很奇怪，从她进入游戏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吴曲“啪”一声合上账本，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王迪不知道前者这股气从何而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汇报：“虽然我们没有她再次出现的消息，但鉴于她是龙爷的人，我们只能初步怀疑，她是不是被龙爷带走了。所以也不好再深查下去。”
吴曲一掌拍在桌子上，“都没看到她出游戏，你说说她怎么被带走？我看你是想糊弄我吧！”
王迪身体一颤，只能承认：“是属下管理失职。他们，他们没有记录吴芳到底是哪天进入游戏的。所以我们现在无法判断……”
“嘭——”
吴曲直接将手中厚重的账本，砸在了王迪的脑袋上。
坚硬的账本外壳，将王迪的地中海“海面”砸开了一道口子，流出汩汩鲜血。
王迪却站在原地不敢动。
吴曲攥紧了拳头，“这么说，你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王迪紧抿嘴唇，不敢作声。
吴曲双手拄着桌子，大口地呼吸着。
吴芳是他的妈妈，养育他长大；但也是他憎恨的人，一生不可原谅。
这一刻，吴曲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下意识，不想听到吴芳的死讯。
洪大彪拍了拍他的手，带着些许安慰，但更多的是让他冷静下来。如果吴芳真的死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众人心情各异。
这时，一个略带犹豫的少女声音，从人群后方悄然响起，打破了这份沉寂。
“内个……”
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少女微微一顿，这才问道：“请问，你们说的吴芳，是不是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出头，看起来很亲切的大姐？”
吴曲揪紧了眉头，看向她，“你见过她？”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焦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希望。
沐清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王迪，而后点点头，道：“吴姐和我们一起进入了这个月第一场「死门」游戏。但遗憾的是……她没能活着出来。”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吴曲的心头。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你说什么？”
沐清再次确认道：“吴姐，她在游戏中不幸身亡了。和我们一起出来的玩家都知道。”
吴曲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她是怎么死的？”
沐清回答：“有一个玩家为了自己生存，牺牲了她。不过，后来那个玩家也死了。”
吴曲的拳头越攥越紧。
直至掌心被尖锐的指甲深深划过，鲜红的血液悄然渗出，滴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
那女人死了。
按理说，他应该开心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此刻他的心却像被巨石压住，沉重得让他几乎窒息？
“小曲。”
洪大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一记警钟，将吴曲从混乱的思绪中猛然唤醒。
吴曲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的目光直射向王迪，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小，小曲哥，我，我……”
王迪结结巴巴，心中却满是困惑。
他只是被派去监视吴芳的行动，现在人死了，吴曲怎么这么激动？那女人死了就死了，关他什么事？
吴曲努力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于是，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吴芳的死讯上转移开，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人死了就死了吧。我们来说说正事，你这个月收上来的积分为什么少了这么多？”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王迪心虚地汇报道：“这个月整体来讲，和上个月相比降低了3%。主要原因是，上个月有一场游戏存活玩家全部通关，吸引来了许多不知死活的其他玩家，导致死亡率上升，通关率下降。”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托辞，当然也是事实。
他的汇报井井有条。那二流子的模样，配合他社畜一般的表现，带着一种黑色诙谐。
吴曲恢复了他的强硬姿态，面色冷峻地说道：“照你的逻辑，其他游戏的收益也应该同步下滑才对。可我怎么听说，吉门三门这个月的收益上涨了呢？”
王迪低着头，试图寻找合适的借口：“可能……可能……”
刚刚被勉强压制住的情绪波动，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瞬间爆发。
吴曲内心深处的悲伤，彻底转化为愤怒。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王迪面前，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
“你就是这样在我手下做事的？一问三不知，还要让一个新人来替你找补！”
吴曲的声音冰冷，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王迪的脸上再次挨了一巴掌。
王迪跌坐在地，被打得有些懵，脸上传来阵阵刺痛。
他心中怨气十足，不平地想道：3%的下降其实是在合理的波动范围内，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过是挨几句训斥罢了，可这次这个死娘炮的反应为何如此强烈？
吴曲再次扬起手，正欲落在王迪的脸上。
这时，洪大彪的声音响起：“够了。”
吴曲的动作在空中凝固。
“小曲，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洪大彪站起身，没再说什么，率先离开了这里。
吴曲身形晃动，东方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然后搀着他离开。
王迪垂着头，眼神划过一丝恨意。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拂过王迪的耳畔。
“迪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