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正蹲在车间里啃烤红薯,突然\"咣当\"一声,机要员小张慌里慌张撞开门,脑门上的汗珠子比黄豆还大。
\"团...团长!山城急电!\"
\"急啥?老J请咱喝下午茶啊?\"陈长安就着机油味咬了口红薯,顺手在工装裤上蹭了蹭油,接过电报一看,红薯\"啪嗒\"掉地上摔成三瓣。
老王头凑过来一瞅,旱烟袋差点杵到自己胡子:\"哎哟喂!这电报纸烫手啊?\"
只见电报纸上赫然写着:\"限你部即日接受整编,逾期以叛军论处——国民革命军第二战区司令部\"。
车间里顿时鸦雀无声。正在调试机枪的小周手一抖,螺丝刀\"叮铃咣当\"滚到陈长安脚边。
\"好家伙!\"陈长安捡起螺丝刀当惊堂木,\"啪\"地拍在机床边上,\"这是看咱们造出'太行风暴',眼红了?\"
李云龙闻讯赶来,拎着电报横看竖看:\"老陈,这字儿印得跟蚂蚁排队似的,比俺们村地主老财的账本还抠门!\"
\"你懂啥!\"陈长安把电报翻过来,\"重点在背面——要咱们连人带厂打包送上门,美其名曰'统一调配'!\"
秀芹端着茶缸子进来,见状\"噗嗤\"笑了:\"这不跟俺娘家的恶婆婆似的?见儿媳妇攒了点私房钱,就急着要'代为保管'!\"
当夜,兵工厂的煤油灯亮到后半夜。陈长安咬着铅笔头,面前摊着三本账册——糖厂的、纺织厂的和子弹厂的。
\"老王,咱们去年糖厂亏了多少?\"
老王头扒拉着算盘珠:\"光是被阎老西的稽查队没收的白糖,就值这个数...\"算盘\"哗啦\"一响,吓得窗外野猫\"嗷\"地窜上房。
\"纺织厂呢?\"
\"更惨!\"小周推着眼镜念账本,\"三十八台织布机被征用,说是'战时管制',转头就出现在阎长官小舅子的厂里...\"
陈长安突然乐了,抓过电报纸就在背面写:\"承蒙厚爱,现将我部名下产业统计如下:糖厂负债五万大洋,纺织厂欠薪八个月,子弹厂原料款未结...如贵方愿承担债务,随时恭候整编。\"
李云龙伸脖子一看,笑得直拍大腿:\"高!实在是高!这招跟往稀饭里掺沙子一个道理!\"
第二天回电到山城,据说何应钦看到账单时,茶杯都端不稳了:\"这...这哪是部队,分明是讨债公司!\"
三天后的晌午,兵工厂来了位稀客——穿着绸缎马褂的胖老头,一下吉普车就掏出手帕擦汗,活像刚出锅的粉蒸肉。
\"陈团长久仰啊!\"来人一拱手,金戒指晃得人眼晕,\"阎长官特意让老朽带话...\"
\"打住!\"陈长安抄起扳手敲机床,\"叮叮当当\"打出段《三岔口》,\"要谈生意,先亮底牌!\"
说客讪笑着凑近:\"只要贵部归还太原,机器设备...都好商量!\"
车间里顿时炸了锅。老王头烟袋锅敲得铁砧当当响:\"去年抢咱们十车棉花的时候,咋不说商量?\"
\"就是!\"秀芹叉着腰,\"上个月还抓了我们三个采购员!\"
陈长安突然咧嘴一笑:\"行啊!拿阎长官私藏的那批美援药品来换!\"
说客脸色\"唰\"地变白:\"这...这话从何说起...\"
\"装啥蒜?\"李云龙蹦出来,掏出个小本本,\"盘尼西林二十箱,磺胺三十件,现在正藏在...\"
说客慌得直作揖:\"李团长!这话可不能乱说!\"
\"哦?\"陈长安慢悠悠拧着机枪零件,\"那咱们找记者同志聊聊?听说《大公报》的刘记者就在附近...\"
说客落荒而逃时,帽子都跑丢了。李云龙捡起来一看:\"嘿!还是貂皮的!正好给秀芹当抹布!\"
山城的电报越来越密,措辞从\"敦促\"变成\"警告\",最后升级成\"最后通牒\"。陈长安的回电也越来越刁钻:
\"贵部若急需机枪,可优惠价提供,附赠保养手册一份...\"
\"子弹供应紧张,建议贵军学习八路军拼刺刀精神...\"
最后干脆画了张漫画:国军军官数着大洋流口水,背后写着\"等你们凑够钱再来\"。
这天夜里,陈长安蹲在电台旁啃煎饼。突然\"滴滴答答\"声响起,译电员念道:\"...念在抗战大局...\"
\"停!\"陈长安把煎饼往电报机上一拍,\"回电:'正在全力生产打鬼子的家伙,没空扯皮'!\"
李云龙突然探头:\"等等!再加一句——'想要机枪拿药品换,童叟无欺'!\"
译电员憋着笑发报,突然惊呼:\"团长!阎老西回电了!\"
电报纸上就俩字:\"成交!\"
车间里瞬间安静。陈长安和李云龙大眼瞪小眼,突然同时跳起来:\"快!准备二十挺最旧的!\"
老王头悠悠吐着烟圈:\"记得把撞针磨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