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第一时间赶到萧家把卫凌泽接回了家。
但卫凌泽好像真的忘记自己曾瘫痪三年,也不记得这段时间他对萧清禾做了多少不好的事,只一门心思地想要让萧清禾知道他有多喜欢她,每日都会送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哪怕不能见到萧清禾,也要在萧家坐上一整日。
“祖母,你为什么要让卫凌泽进来,还要让下人把那些东西送去给阿姐啊,万一阿姐心软了怎么办?”
一大早,听说卫凌泽又来了家里,萧清月忍不住跑到松鹤院找萧老夫人。
昨夜下了雪,今天到处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萧清月没有打伞,头上和身上都落了不少雪。
萧老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淡淡道:“先烤烤火,别让寒气入了体。”
“祖母……”
萧清月还想说话,门帘被挑开,萧清禾走了进来,萧清月连忙噤声。
天气冷,萧清禾穿了一件雪白的兔毛斗篷,还抱着一只小手炉,见萧清月在屋里,她笑着打趣:“这个时节,妹妹不是应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么,今天怎么来得比我还早?”
说着话,萧清禾脱下斗篷交给屋里伺候的婆子,在火盆边驱散一身的寒气才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
萧清月不敢在萧清禾面前提起卫凌泽,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阿姐,我也没有那么懒,给祖母请安我还是起得来的。”
萧清禾坐下后,立刻有下人拿来笔墨纸砚,见她是要抄佛经,萧清月连忙走过去帮忙磨墨。
萧清禾铺开纸张,找到昨日誊抄的地方,继续抄起来。
萧清月一开始还有些憋得难受,但见自家阿姐不骄不躁、沉静如水,慢慢地又冷静下来。
阿姐虽然看着柔顺,实则极有主见,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更改。
当初卫凌泽重伤归来,娘本来是要退婚的,阿姐却违背了娘的意思,跪在祠堂,不吃不喝,也不肯说话。
娘骂过阿姐,甚至还打了阿姐一巴掌,她吓得都哭了,阿姐却没哭。
家里家外,没人再看好这段婚姻。
有人说阿姐傻,为了所谓的感情,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人虚耗光阴,也有人骂阿姐虚伪,一直拖着不肯举行婚礼就是想逼卫家主动退婚。
卫凌泽坐着轮椅带春喜到处出席宴会那一年,这样的风言风语就更多了,她有好几次都气哭了,阿姐却始终沉静坚持。
她想,当初那些流言没有让阿姐退却,现在卫凌泽做的这些也是不足以让阿姐动摇。
萧清禾抄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佛经才结束。
放下笔后,她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这时有下人来报:“姑爷还在前厅坐着呢,大小姐今日要去见见吗?”
“不了,让他坐吧。”
萧清禾毫不犹豫地回答。
萧清月松了口气,却又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
阿姐对卫凌泽是真心的,虽然那三年阿姐没有亲自守在他身边,却也为他抄了无数经书,求了漫天神佛,卫凌泽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阿姐,非要闹到如此地步,才来求阿姐回头呢?
萧清禾没有萧清月的纠结,抄完佛经休息了一会儿,又拿了香炉开始调香,萧清月对做这些向来没什么耐心,她刚想离开,又听到下人来报:“老夫人,沈夫人来了。”
小婶婶来了?
萧清月眼睛一亮,顿时不想走了。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掀,春喜笑容明媚的脸便出现在几人眼前:“哟,禾儿和月儿都在呢,我可想死你们了。”
春喜语气轻快,虽带着一身寒气,整个人却是热烈鲜活的,她一进来,整个屋子都跟着热闹起来。
萧清月的唇角不觉上扬,忍不住嘀咕:“小婶婶要是真想我们,就该早点儿来看我们,哪里需要等到每次见面再说这种场面话?”
春喜弯眸:“原来月儿也想我了啊,那你以后也可以写信邀请我,我收到信马上就来看你,怎么样?”
萧清月不想承认自己想春喜了,但又怕否认了以后春喜真的不来,只能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春喜也没纠结这个话题,走到萧老夫人面前说:“我方才来的路上看到街上有卖新鲜羊肉的,我挑了最好的部位买了些,中午和舅母一起吃涮羊肉吧,我做的蘸水可香了。”
春喜之前每次来都要带些自己做的点心吃食,早就把萧老夫人的饮食习惯摸清楚了,萧老夫人是爱吃羊肉的。
松鹤院有小厨房,春喜一点儿没客气,得了萧老夫人的允准,立刻让人准备起来。
冬日吃涮羊肉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经过春喜这么一张罗,萧清月下意识地就觉得这顿涮羊肉会格外好吃,忍不住问起春喜那独家蘸水是怎么做的。
春喜并不藏着掖着,细细说出来,气氛正温馨融洽,下人匆匆赶来:“老夫人,姑爷突然晕倒了。”
萧老夫人淡定询问:“怎么回事?”
“姑爷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前厅虽然烧着炭,但比屋里冷多了,姑爷连着几日来坐冷板凳,这会儿又发起高热来,管事的已经派人去回春堂请大夫了,也通知了卫家。”
下人的语气有些着急,但萧清禾听完并无反应,萧老夫人就让这人退下了。
萧清月皱紧眉头,忍不住抱怨:“卫家明知道他身上有伤还让他天天来我们家,不会就是等着他病倒了好赖上我们吧?”
春喜听到这会儿才明白下人口中的“姑爷”是卫凌泽,她有些好奇:“卫凌泽现在还有脸来纠缠禾儿?”
“正常人自然是没有脸来的,但他现在失忆啦,天天都像是没事人一样跑来,就算不让他见阿姐,他也能在我们家坐上一整天。”
萧清月撇撇嘴,只觉得卫凌泽现在像个无赖,无耻极了。
失忆?
春喜挑眉,这倒真是个好借口。
春喜想了想,看向萧清禾问:“禾儿觉得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萧清月瞪大眼睛。
还能假失忆?那也太无耻了!
萧清禾眸光微闪,如实道:“我不能肯定这是不是真的,但他现在失忆时机抓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