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国家议会大楼内，郑清璿看着面前英国大使阿利斯泰尔·芬奇颤抖的身体嘴角勾勒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他不是在嘲笑大英帝国的无知而是在嘲笑英国人明明知道大明的提议是在拆解英帝国却还是无可奈何的接受，像极了前世历史书上他们逼迫清政府签下《南京条约》时清廷官员的无奈。
郑清璿伸出手朝门外的慕容柔嘉招了招手，只见慕容柔嘉端着一个盘子而在那盘子上的是一瓶威士忌与两个玻璃杯，郑清璿从座椅上拿起一个杯子递给了芬奇，“芬奇先生，对于您刚才所说的无法‘劝说’沙皇放弃远东利益这件事我深表遗憾。”
芬奇的手颤抖着接过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像是他此刻动摇的内心。他一饮而尽，酒精的灼烧感让他的喉咙发紧，但这点痛苦与即将签署的条约带来的屈辱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郑书记，”芬奇放下酒杯，“关于印度问题与西藏问题，我们可以再商榷。但是贵国与沙皇俄国的问题，贵国也非常清楚如今的沙皇俄国与大英帝国互为盟友，逼迫盟友向他的敌人低头这件事对于我国来说未免有些......”
“为难？” 郑清璿轻笑一声，他接上了芬奇的话，“那么我国现在接受了与英帝国停战是不是变相的背叛了德国呢？贵国应该能清楚的知道——一旦我国的部队坐上前往欧洲的火车，那么战争就结束了。届时就不是我在这和您谈这些细枝末节的，只有英帝国与我国才知道的停战协议，而是我国与其他同盟国一起坐在您，坐在您们外交大臣的对面商讨着割多少才能满足同盟国的胃口了。”
郑清璿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芬奇先生，奥地利想要巴尔干，威廉二世想要非洲，土耳其要埃及，保加利亚要马其顿，而我们的胃口不过是收复河山与印度独立。”
芬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威士忌杯在他手中剧烈摇晃，几滴酒液溅洒在桌面上。他终于明白了郑清璿话中的含义——这不是在谈判，而是在宣判。
\"您是在威胁大英帝国吗？\"芬奇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仍试图保持最后的尊严。
郑清璿闻言笑出了声，笑的张狂，“威胁？不不不，芬奇先生，这不是威胁而是通知。我在这儿可以毫无顾虑的向您坦白，这场战争我国从1906年开始就在计划着如何扳倒大英帝国了，那些航母、潜艇、甚至是印度起义军的装备您当真以为是一场巧合吗？”
芬奇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耳朵里嗡嗡作响，郑清璿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击得粉碎。1906年……那一年，自由党刚刚赢得选举，国内还在为社会改革争论不休，海军则沉浸在“无畏”号带来的技术优势中……而就在那时，远在东方的这个古老帝国，就已经在为它掘好了坟墓。
“你们英国人自诩为文明的使者，”郑清璿转身缓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但现在文明在哪呢？我大明能够看到的只有贵国无休止的屠杀与镇压。”郑清璿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沉重的铁锤，一下下砸在芬奇的胸口。“你们在战前许诺给印度人的自治真的打算执行吗？”
芬奇的手指紧握着酒杯，指节已经发白。印度自治——这个词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脏。他当然知道那些承诺不过是战时的权宜之计，就像给饥饿的狗丢一根骨头，只是为了让它们继续为主人卖命。
\"自治......\"芬奇艰难地开口，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糙，\"那需要时间，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
郑清璿坐在了自己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上，他翘着二郎腿用看战败国的目光看向了芬奇，“是吗？循序渐进，多么好听又堂而皇之的名号，你们是像母亲担心孩子一样印度人无法在国际上立足？还是担心失去印度人给你们创造的财富呢？我看还是后者居多吧？”
芬奇的脸涨得通红，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他猛地站起身来，威士忌杯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够了！\"芬奇的声音颤抖着，“你以为你们明帝国就要光明的多吗？你们在南亚和瀛洲的那些事就拿得出手？”
郑清璿眯起了眼睛，双手撑住了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芬奇先生，最起码我国愿意承认自己做的丑事并愿意补偿，你们愿意吗？”
芬奇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困兽，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你……”他你了半天，却发现任何辩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承认？补偿？大英帝国何曾向自己的殖民地道过歉？这简直比要求他们放弃王冠还要荒谬。
“南洋与瀛洲，我们愿意给与他们一定的自治权但前提是他们要承认和我们是一个国家，甚至是在应天府我们也能接受在内阁与议会中添加席位给他们。”郑清璿放下了撑住自己下巴的手竖起了一根手指，“但对于任何胆敢谈到分离帝国的人，我国一律按照叛国罪处理。这些英帝国能做到吗？你们愿意将你们宝贵的内阁席位让出一个给印度人吗？”
芬奇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仿佛被人用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内阁席位给印度人？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随即带来的是一阵眩晕般的荒谬感。那些在威斯敏斯特宫里穿着燕尾服、操着牛津口音的绅士们，会允许一个褐色皮肤、裹着头巾的印度人坐在他们中间讨论帝国大政？
郑清璿轻笑一声放弃了对于殖民地的争吵，将话题转向了对“停战协议”的签订。“算了，芬奇先生您所谓的‘白人至上’理论在如今的时代已经过时了。我们与其在这讨论英帝国的未来不如讨论一下停战的细枝末节。”郑清璿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翻阅一份无关紧要的报纸。他将文件轻轻推到桌子中央，那薄薄的几页纸，在芬奇眼中却重如山岳。
“第一，印度必须独立，英国必须撤出所有在印度以及印度洋上的驻军与军事部署。”
芬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颤，仿佛那份文件散发着致命的毒气。
“第二，我们要整个西藏，整个喜马拉雅南麓，包括英帝国与阿富汗接壤的边境哨所，英帝国必须撤出所有驻军和顾问。”
芬奇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死死盯着那份文件，仿佛在看一张催命符。\"你疯了！\"他的声音尖锐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西藏？那是大英帝国在南亚的战略缓冲区！没有了那些哨所，阿富汗的局势会彻底失控！\"
郑清璿没有接芬奇的话头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第三，英帝国必须承认大明在远东的霸权，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英帝国无法控制沙皇俄国退出远东，那么那些土地将会由大明亲手拿回来。那么关于贵国以及整个协约国对清廷的支持，当然这个协约国不包括沙皇俄国，必须停止并承认大明是整个华夏的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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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无忧宫内，威廉二世看着应天府方面发来的《明英停战协议》愣愣发呆，他枯瘦的手指抚过纸张上那一行行打印出来的汉字，旁边附有德文翻译。但他不需要翻译，这份文件里蕴含的野心和杀气，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掩盖的。
“哈哈……哈哈哈哈！”
空旷的宫殿里，德皇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癫狂和无尽的快意。他将那份文件高高举起，仿佛在向腓特烈大帝的亡灵炫耀这份战果。
印度，英国人失去了印度！
“来人！把冯·法金汉给我叫来！立刻！马上！”威廉二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片刻之后，德军总参谋长埃里希·冯·法金汉将军便脚步匆匆地赶来，他看着皇帝脸上那近乎扭曲的兴奋，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我的陛下。”
“法金汉，看看这个！看看我们东方盟友的杰作！”威廉二世将那份文件塞到他手里，自己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臂挥舞着，像是在指挥一场看不见的盛大阅兵。“印度！他们居然要整个印度独立！上帝啊，我仿佛已经听见我那可怜的表弟乔治在白金汉宫里哭泣的声音了！”
法金汉的脸色随着阅读而变得凝重。他不像威廉二世那样容易被情绪左右，他首先看到的是这背后恐怖的战略意图。
“他们这是要彻底打断大英帝国的脊梁。”法金汉沉声道，“陛下，明国人的胃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大？不大怎么能叫帝国！”威廉二世狂热地说道，“他们要西藏，要喜马拉雅，等于把刀架在了印度这个尸体的脖子上！法金汉，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英国人完了！他们在亚洲的霸权，就在这张纸上，被那个不满三十岁的年轻小子打碎了！要是这小子在柏林我一定要给他颁发功勋勋章！”
法金汉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皇帝的狂喜，只有冰冷的审慎。“那么陛下，您是否想过明军在拿下印度以后是否还会向欧洲进军以支援我们在各条战线上的僵持？”
威廉二世的狂喜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审视的、几乎是带着被冒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总参谋长。
“进军欧洲？”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轻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法金汉，你的想象力有时候真是贫乏得可怜！他们为什么要来欧洲？只要英国人滚出印度，这场战争的天平就已经彻底倒向我们了！协约国会像一栋被抽掉地基的房子一样垮掉！到时候，我们，德意志帝国，将成为世界的主人！”
但法金汉没有退缩，他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军人式的执拗。他将文件轻轻放在旁边的桌上，声音沉稳而清晰：“我尊敬的皇帝陛下，若是明军帮助我军镇守西线就像是英国远征军那样，我军将能够拿出更多的军队去东线击溃俄国。”
威廉二世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大步走向法金汉，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击溃俄国？\"威廉二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法金汉，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德意志的军队需要那些黄皮猴子来拯救？\"
法金汉的脸颊微微抽搐，但他的声音依然平稳：\"陛下，我只是在考虑所有可能的战略选择。明军的战斗力已经得到证实，如果他们愿意——\"
\"够了！\"威廉二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让那些东方人踏上神圣的德意志土地？让他们的军靴践踏我们祖先的坟墓？\"
皇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法金汉，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德国人。明国人是我们的盟友，但仅此而已！他们可以在亚洲为所欲为，可以把英国人赶进大海，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但是他们永远不要妄想染指欧洲！这里是雅利安人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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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参谋部内法金汉此时无疑是郁闷的，按照原本的计划明军在拿下印度后应该北上与德军合兵一处随后夺取苏伊士运河，再然后通过奥斯曼进入欧洲彻底打垮法俄，但现在德皇后悔了，居然后悔了？法金汉将手中的铅笔狠狠地掷在桌上，那根可怜的木杆瞬间断为两截。他盯着墙上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用红蓝两色铅笔画满了箭头和标记，其中一条粗大的红色箭头从印度直指苏伊士，如今看来，是那么的刺眼，像一道嘲讽的伤疤。
不行，为了德意志的未来，他不能够让德皇这么任性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旧纸张混合的沉闷气味。为了德意志？不，威廉那个被虚荣心和种族偏见蒙蔽了双眼的蠢货，他根本不配提这几个字。
他走到门口，对门外的副官冷冷地命令道：“叫凯斯勒上尉过来，立刻。”
片刻之后，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神情严谨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立正敬礼。“将军阁下！”
法金汉没有看他，手指在地图上那条刺眼的红色箭头上重重划过，仿佛要将它从图上抹去。“凯斯勒，以总参谋部的最高密级，向明国驻印度远征军总司令马将军发电。”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电文如下：德意志东线战事焦灼急需贵国支援。”
凯斯勒上尉的笔在纸上停顿了一瞬，单片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但军人的天职让他没有多问，只是机械地记录着：\"德意志东线战事焦灼急需贵国支援。\"
\"继续。\"法金汉的声音如同冰窖中吹出的寒风，\"按照原定计划，请贵军立即北上，与我军汇合攻取苏伊士运河。此乃关乎两国战略大局之关键，望速复。\"
凯斯勒的手微微颤抖，他意识到这封电报的分量。这是在违背皇帝的直接命令，是叛国的行为。但看着法金汉那张铁青的脸，他咽下了所有的疑问。
\"将军，这...\"
\"你只需要发电报，其他的不用多问。\"法金汉转过身，那双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德意志需要的是胜利，而不是一个被种族偏见冲昏了头脑的皇帝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