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闻人瑕意味深长的目光,陈廉心头恍然。
难怪机缘系统说自己如果能长期持有山河盘,就有机会收为己用。
原来是要等自己修神修出了意念!
正当他跃跃欲试。
然而,闻人瑕提了这么一句后,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素手又摩挲了一下山河盘,就道:“陈廉,你先与姜世生下去吧。”
嗯?
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我好歹是天选的开锁人,你们指导我修炼一下元神,就能把张守他们从山河盘里捞出来了啊!
可即便是满腹牢骚,陈廉还是跟着姜世生先行离开了。
等人一走,熊海涛就兴冲冲的道:“大人,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能怎么办?难不成真栽培这个反贼修神?”闻人瑕莞尔道。
熊海涛一窒。
可看着山河盘,他仍硬着头皮道:“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好找到其他能契合的人,而张守他们困在里面怕是撑不了太久。”
“所以就更不能指望那小反贼了,修神需要资质,有资质还不晓得何时能修出意念。”闻人瑕悠悠道:“唉,难搞。”
熊海涛急了,咬咬牙,欠身作揖道:“大人,还望你帮卑职一回。”
庞靖忠看在眼里,心思微动。
自从闻人瑕从京都空降而来,熊海涛就对这个新上司不太服气,平时都是自称下官,这次却改口用上了“卑职”。
显然为了小舅子的性命,熊海涛不得不选择了归附。
闻人瑕看他服帖了,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我会想出办法的,你且等着吧。”
接着,她又偏头看着庞靖忠:“你再说说昨夜陈廉是如何推理断案的,尤其他在周府的行为,要事无巨细的说清楚了。”
庞靖忠吸了口气,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昨夜的经过细节。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闻人瑕凝声道:“陈廉在进入地窖之后只片刻工夫,就找到了地道?”
“当时卑职在上面把风,这个事是姜世生说的,千真万确。”庞靖忠回道。
熊海涛皱眉道:“大人,应该是这反贼的过往记忆作祟,他肯定去过周府的地窖,也参与过这场阴谋的部署,否则他根本没道理能一下子看穿这么多的事物。”
闻人瑕沉吟道:“应该是这样,但想必还没恢复,否则也不会助我们瓦解了昨夜的危机,总之接下来把他盯得更紧了。”
“大人,何须那么麻烦,直接杀了便是。”熊海涛狞声道。
闻言,庞靖忠的身体动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如果你能查出净土教潜伏在城中的所有奸细,并确保不会再发生昨夜那样的事,我无所谓。”闻人瑕淡淡道。
熊海涛讪讪地闭嘴了。
虽说闻人瑕的这个计策太冒险了,但确实管用。
“反正这反贼也活不了多久了,物尽其用就是了。”闻人瑕顺口道:“对了,准备好陈廉的画像,回头审问周赤炎他们时再问问这陈廉的底细。”
截至目前,他们只知道陈廉是净土教的人,但具体的身份来历仍不明确。
之前闻人瑕曾让人盘问过抓获的其他净土教反贼,居然很大部分人都不认识陈廉。
只有几个老资历的反贼有印象,说陈廉是跟着一群从北方来的流民加入了净土教,大多数时间都没什么存在感。
但一个小透明,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线索情报?
闻人瑕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过多的费神,交代完后,就将手里的饲料都丢在了池水里。
接着她拿起了钓竿,开始抛线垂钓。
她最喜欢打窝钓鱼了。
…
清凉的盛夏清晨。
街角的面摊。
一张方桌上,店家陆续端上来三碗水滑面。
面片宽阔细嫩,撒了些葱花,盖了几条青菜和几点肉丝。
陈廉又加了点辣酱,哧溜哧溜吃得满头冒汗,却很痛快。
没办法,身体虚啊!
庞靖忠见状,不由轻叹道:“可惜了那颗火灵石,如果留着还能缓解你的病症。”
“要不再去买一颗吧,贵就贵点,反正昨晚捞了一笔。”姜世生从怀里掏出了几锭银子。
这是他在地窖时顺手拿的,至于其余的那几箱银子就不用想了,哪怕从废墟里挖出来也都得充公。
“可惜当时太急了,只拿了六百两,我记得一颗珠子大的火灵石约莫要一千两左右,要不咱们先买半颗顶一顶?”
虽然有点肉疼,但庞靖忠和姜世生还是愿意出这一笔钱的。
一来,昨晚要是没有陈廉的卓越表现,他们别说立功了,恐怕家属都得收抚恤金了。
知恩莫忘报,哪怕陈廉是个假兄弟,也得聊表些心意,起码让他最后的日子走得安详一些。
二来,姜世生还另外私藏了六百两,留着给自己和庞靖忠平分……
陈廉一边嚼着面条,一边将银子推了回去。
庞靖忠以为他在客气,正要规劝,陈廉却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张银票。
庞靖忠和姜世生探头一看银票的面额,不由瞠目结舌,差点叫出声。
“嘘!”陈廉立刻将银票塞回了怀里,警惕地环顾四周。
两人连忙强行按捺住情绪,但口气依旧激动:“这银票你哪来的?”
“昨晚给何怜香搜身验尸时发现的,应该就是她准备给自己赎身的钱。”陈廉搪塞道。
当然,赎身顶多就两千两银子,余下的,应该都是何怜香安顿后半生的积蓄。
但也可能是何怜香准备献给周赤炎的。
“二哥,你这运气也忒好了吧。”姜世生两眼冒光。
庞靖忠也馋得吞了口唾沫。
凭本事捡到的钱,他们可没有上交充公的打算。
只是,他又实在拉下脸要求陈廉做到见者有份。
“直接分了吧。”陈廉很干脆地道。
“二哥大义!”姜世生竖起了大拇指,兴冲冲道:“我等会就去钱庄,一分为三,我和大哥都是三,二哥你拿四成,如何?”
“你小子还真能顺着杆子往上爬!”庞靖忠从桌底下踹了姜世生一脚,却是忍不住心动。
如果他真能分到这么多银子的话,那么在升迁百户的事情上,疏通打点就足够了。
“你和大哥平分了吧。”陈廉缓缓道:“但这钱都得交给大哥保管,先把你欠赌坊的债给还清了,以后切莫再去赌了。”
姜世生愣住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听见你问大哥借钱。”陈廉又道:“还清了赌债后,剩余的留着给你置办家业田产,讨个好媳妇。”
其实这些信息,都是之前在卫所里刷机缘刷出来的。
属于【禄】机缘。
显然是提醒自己要搞好同僚兄弟的关系。
银子兄弟情那也是兄弟情。
姜世生哑然了。
之前他确实曾偷偷问庞靖忠借钱还赌债,只是没想到让陈廉听见了。
更没想到,陈廉捡到这笔巨款,居然一点都不留,全拿来资助他们。
“那你自己呢?”
“我命不久矣了。”
“……”
“二哥,你这样子,让我实在是……”
“自家兄弟没必要矫情,我孑然一身,本就用不到什么钱,而你和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遇到困难,我自然得尽心竭力。”
陈廉笑着对庞靖忠说道:“大哥,你拿了这笔钱,就赶紧找关系谋升迁吧,听说伯父临终前的遗嘱,就是希望你子承父业,晋升百户。”
庞靖忠脸色动容,嘴唇嚅嗫,却迟迟说不出半个字。
姜世生也是双眼通红。
最终,两人都把脸埋到了面碗里,满不是滋味地扒拉着面条,却还是抑制不住冒出来的泪水。
为了掩饰,他俩索性也拼命地往面里添辣酱。
这哪里是什么反贼!
分明是他们的亲兄弟啊!
相比之下,他们在卫所的那些同僚加起来,都不及陈廉对他们的万分之一好。
陈廉看到两人感动得泪眼哗啦的,只是会心一笑。
他很乐于慷慨助兄弟。
一来,他掏出来的只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还有五千两自己私藏了。
二来,他需要这两位兄弟帮自己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