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
江晚吟声音冰冷，从转角处走出，步步逼近。
沈砚舟浑身一震，猛然转头：“你还没走？”
“如果我真的走了，是不是就如你所愿，信念崩塌，心如死灰？”
“晚吟，你听我解释。”
“解释？”她冷笑一声，“你是要解释，‘选择毁掉我的信念’，是为了我好？”
“我说过，我怕你死。”
“所以你就选择亲手摧毁我？！”江晚吟眼圈通红，声音却克制到极致，“沈砚舟，你到底要不要点脸？”
“你不知道Z3有多可怕。”
“可怕？”她咬着牙，“我从精神病院爬出来的时候，你在哪？我在尸堆里躲着呼吸的时候，你在哪？你说怕我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砚舟拳头紧握，喉咙像被利刃划过：“我当时……没资格救你。”
“你有资格摧毁我？”
“我没有！”他吼出声，“我没有资格，但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江晚吟嗤笑，“你有，你可以不骗我，你可以告诉我你曾是狩网的人，你可以告诉我我母亲的真相，你甚至可以，在我最崩溃的时候，哪怕一次，站在我身边。”
“我不能。”他咬牙，“如果我告诉你，你不会活着到今天。”
“你把我当成什么？易碎的瓷娃娃？还是你控制手里的傀儡？”
“你是我此生唯一放不下的软肋。”
“可你却拿着这软肋去和Z3谈条件？”她语速骤然升高，“沈砚舟，你知不知道他拿什么交换？”
沈砚舟眉心紧皱：“我不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她一步步靠近，几乎贴近他胸膛，“他用我母亲最后一段意识数据，换你出卖我定位芯片，是不是？”
“我没出卖你！”他怒吼，脸色涨红，“我只是骗了Z3，让他以为我交了定位，但那芯片，是假的！”
“你以为这就能弥补？”
“我在冒险！”他咬牙，“只要Z3出面，我就能引他入局，彻底收网！”
“你用我当诱饵。”
“我用我自己当赌注。”他红着眼吼道，“晚吟，你永远不知道Z3已经控制了多少人，你以为你能独活？我已经挡了他三次了，再有一次，我挡不住了！”
“所以你选择毁我？”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死！”
两人沉默。
江晚吟轻轻闭上眼，许久才道：“那你告诉我，如果今天我没听到这句话，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演？”
“是。”
“继续做你那个无懈可击的爱人，继续温柔地包容我，直到我完全信任你，然后你亲手把我送进Z3的实验室？”
“不会。”沈砚舟声音低沉，“我会在那一刻杀了他，然后跟你一起死。”
“你真伟大。”她轻笑，眼泪却终于滑落，“你有计划，你有底线，你甚至连死都安排好了……就是从没想过，我愿不愿意。”
“我想过。”他声音忽然低下去，“但我赌不起。”
江晚吟抬头，盯着他：“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哪？”
“你错在，从头到尾，都没把我当平等的存在。”她缓缓道，“你说你保护我，可你不过是用你的方式控制我。你说你为我好，可你从不问我愿不愿意。”
“那你愿不愿意，现在告诉我。”他沙哑问，“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信我，还是杀我？”
江晚吟沉默。
良久，她开口：“沈砚舟，从今以后，我只信我自己。”
“那我呢？”
“你？”她笑了笑，“你已经死在我心里了。”
沈砚舟眼神彻底沉下去，像一片深渊。
“如果你死了，我会替你复仇。”江晚吟擦干眼泪，“但如果你活着，就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晚吟——”
“我不是你的软肋，也不是你的武器。”她一句一句逼得他无路可退，“我叫江晚吟，是活着的江晚吟，不是你牺牲棋局里的一颗棋子。”
沈砚舟喉结滚动，眼中闪过痛苦：“那Z3呢？你一个人，斗得过他吗？”
“斗不过也要斗。”她语气冷硬，“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把同伴当诱饵。”
她转身欲走，沈砚舟忽然开口：“你母亲的意识残存数据，在我手里。”
江晚吟身形猛地顿住。
“她留了一个遗言。”他继续说，“她说，如果你哪天知道这一切，不要恨她。”
“你胡说。”她低声。
“是真的。”沈砚舟缓缓上前一步，将一枚微型终端芯片放在她掌心，“她说，她欠你一次母亲的拥抱，但她从来没后悔把你生下来。”
江晚吟手指轻颤，那芯片仿佛灼烧了她的掌心。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这个？”她哽声问。
“不是。”沈砚舟低声，“是为了你。”
江晚吟握紧芯片，眼里再无波澜。
“你以为用一个芯片就能换回我的原谅？”
“不，我知道换不回。”他深吸一口气，“但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决定——接下来，生死由你。”
“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话音落下，她转身，背影冷冽如刀。
沈砚舟没追，只站在原地，任身后的风灌满胸腔，灌满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