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位巡抚大人就是苏克绍安排去的,还有很多地方官吏,行政大员,在经过一番闭门会议以及周密部署之后,各自分头行动,对新婚夫妇特别留意观察。
当时巡抚按察牢房时,听到魏九龄哭诉,说是新娶的媳妇还在破庙挨饿,便警觉起来,跟县丞一番商量之后,决定放魏九龄出狱,然后派人跟踪,一边及时告知苏克绍。
当时派去跟踪的人在破庙外看到了师师,跟苏克绍相貌年龄描述吻合,便急急回去禀报,苏克绍立刻带人连夜赶到破庙,果然找到了师师。
师师情绪低落,跟在克绍身后来到他的公寓廨舍。
“师师,你受苦了!”克绍抓住师师两条瘦弱的小臂,满眼尽是愧疚与悯怜。
师师眼噙泪水,用力挣脱克绍的双手嘤嘤啜泣着说道:“大少爷来迟了一步!”
“师师,我四处派人寻找,一刻也未敢耽搁,只是人海茫茫,想尽一切办法,才终于把你找到,怎说来迟?”
克绍一脸惊异的看着师师分辩道。
“我曾跟魏公子定下十日之约,若是大少爷十日之内寻到了我,便跟着少爷回汴京,若是十日之后不见来寻,便答应跟魏公子生死相随,白首不离,呜呜……”
“怎么?难道逾了十日之期?”
师师默然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就在昨晚,我在破庙苦等大少爷十日不来,男儿重信义,女儿守节操,我只能履行约定,如今我已经是魏公子的人了。”
“师师,你为何不宽限几日?我已经很努力了!不可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克绍激动的又抓起师师双手,眼中噙满泪水。
师师试图挣脱克绍双手,拼命挣扎,无奈克绍就是不放。
“大少爷,如今师师已经失身他人,再也不配做相府的儿媳,更不配做王爷夫人,少爷放手吧!”师师泪如泉涌,哽咽不已。
“不行,魏公子我会给他丰厚的报酬,当初他为你赎身花的银子,我十倍奉还,不,百倍奉还,只要他答应跟你断绝关系!”
苏克绍紧紧抓住师师的双手,仿佛一松手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师再也抑制不住纠结的心情,扑到克绍怀里嚎啕大哭。
却说魏九龄,被踵武当胸刺了一剑,好在并未伤及要害,经过高医圣手缝合创口,又涂了金疮药,并无大碍,只是伤口发炎,身上滚烫发烧的厉害,仍处在昏迷状态。
郝氏抱着小玉守护在侧,默默垂泪。
“我要去看看魏公子,大少爷,事已至此,从此一别两宽,互不相欠,咱们各行其道,少爷多多珍重!”师师拭去泪水,眼神坚定,看也不看克绍一眼,挣脱克绍的手,转身出了廨舍。
克绍看着师师绝绝离去,茫然不知所措。
又过了几日,魏九龄渐渐苏醒,睁眼看看师师,娘亲,再看看师师怀里的小玉,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是做梦吧?我还活着?”
师师走近前来,眼噙泪水说道:“公子不是做梦,你真的没事了!”
郝氏则是喜极而泣。
克绍跟踵武从外面过来,郝氏赶紧施礼,师师闪身侍立一旁,低头不语。
“魏公子今日看着有精神,应该再静养几天就没事了,想吃点什么尽管说,我吩咐下人去做。”苏克绍走进床前,亲切的跟魏九龄说道。
踵武则站立一旁,愧疚不已。
“多谢大少爷,不不不,是六王爷!”魏九龄欲起身说话,却是伤口疼痛难当,呲牙咧嘴又躺下身来。
师师赶紧过来扶住。
魏九龄扭头看着师师,说道:“师师,我已经没事了,你跟六王爷回去吧,以后不要随便出门,即便出门也要多带几个侍从,切莫落在歹人手里。”
“公子你说什么呢?师师已经是公子的人了,一女不事二夫,往后余生,公子去哪里,师师就跟到哪里,不会离开公子半步。”师师急切的说道。
“师师,六王爷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能不回去?跟着我有什么好?除了吃苦受罪,我还能给你什么?”魏九龄推心置腹说道。
“可是,小女子说话算话,如今十日之约已经逾期,只能听天由命,也许这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师师一脸从容,固执己见。
克绍听来心如刀绞,但又无话可说。
尽管魏九龄苦口婆心,一再劝说,师师就是听不进去,之执意不再回汴京。
“师师,当时十日之约有些草率,大少爷无时无刻不在寻你,种种原因,迟来了一日,若我不放你走便是千古罪人,你还是跟着大少爷回去吧,不要逼我做个罪人,落得世人唾骂!”
“公子不要逼我,若是公子不肯收留,我便浪迹天涯,再不回来,汴京我是决然不回去了!”师师言辞决绝,誓不回头。
魏九龄无奈的看向克绍,克绍神情淡定,不置可否。
“师师,你可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以后跟着公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魏九龄于是低头不再言语。
苏克绍看看两人不再争执,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到桌案上说道:“师师,既然你坚持不肯回去,我也不再勉强,这些银票你先收着,有任何困难去汴京找我,克绍绝不推辞,魏公子保证!伯母保重!”
克绍说着这话看似表情淡定,内心却是心如刀绞,血流如注。
“六王爷赶紧把钱收起,要不得!”魏九龄诚惶诚恐的说道。
郝氏也赶紧过来阻止,抓起银票塞给克绍,克绍哪里肯收,偷瞄了一眼师师,但见师师把头别到一边,看不到表情,克绍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伤悲,眼泪潸然而下,又怕让人看见,扭身便出了驿馆。
克绍并没看到,身后,师师早已哭成了泪人。
“师师啊,你既然不舍六王爷,为什么坚持不跟他回去?明明你更喜欢六王爷,老朽也看的出来,六王爷他对你情深义重!”
郝氏看到师师哭的悲天悯人,忍不住劝慰。
魏九龄更是愧疚难当,却是不知该如何劝慰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