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荣姨娘连忙从椅子上站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丫鬟手中的信。
丫鬟把信呈上,陈嬷嬷接了过来,递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拆开信封,里面竟是写了两三张纸。
她迅速扫过,眉头越皱越深。
荣姨娘见状,也不由得蹙眉。
谢思宜自打见到那两三张纸后,便知道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她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
待老夫人放下信,她便听见荣姨娘急切地询问:“姐姐,信上是怎么说的?”
老夫人轻叹一声,没说话,只是一伸手,把信给了陈嬷嬷,让她拿给荣姨娘。
荣姨娘接过信后仔仔细细地看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待看到最后,她突然拿起帕子,默默在眼角擦了擦。
老夫人见状,柔声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有国公府的人在,你那侄女会没事的!”
荣姨娘听着,一双手紧紧攥着那信纸。
哽咽了一声,才看向老夫人。
“姐姐,我这侄女儿……咳咳,她虽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从前我每每回江南时,她都会乖巧地凑过来伺候。”
“每一次,都是甜甜地唤我一声‘姑母’!”
荣姨娘说着,又忍不住拿出帕子抵在鼻尖,止住鼻头的酸涩,才继续道:“您也是知道的,我这一生无儿无女,膝下就这么个侄女儿。”
“咳咳,当初我嫂嫂过世,我本想将她带来京城的。但当时——”
荣姨娘说着,忽低下头,语气变得坚定:“姐姐,我甚少求你什么。咳咳,今日便是没了这脸面,也不得不求您了!”
“之前我以为我兄长犯的事不大,很快就能放出来。但方才这信中写了,他得罪了人,一年半载出不来。”
“而我那侄女的后娘不愿留她,还趁着我哥哥进去了,我侄女孤苦无依,便要把她卖给那丧妻丧子的老鳏夫!”
“姐姐,我求求你——咳咳,若是我那侄女来了京城,您能否帮帮她!我也不奢求她高嫁,只希望她今后能嫁一个品性好的人,能够留在京城就行!”
“这样,我也,咳咳,也能时不时去看看她……”
荣姨娘说完,便离开椅子,走到堂中,拱手就要向老夫人行大礼。
老夫人自是不会让她真跪下去求自己,连忙朝陈嬷嬷示意。
陈嬷嬷快步走到荣姨娘跟前,抬手扶住了她。
又轻声安抚着:“姨娘,您这怎么使得!”
“且不说当初您对国公府不离不弃,于老夫人于国公爷那都是有恩的。就说您的侄女,那也是先太夫人的侄孙女,同国公府也是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的!”
“这于情于理,老夫人都不会不管表姑娘的。您且安心等着表姑娘来京吧。”
荣姨娘听着,心中的大石慢慢放下。
她轻轻颔首,“好。”
回到椅子上时,荣姨娘脸上忧愁慢慢淡去,但眉目间还是依稀能瞥见一些愁绪。
不过她也知道过犹不及,没再说些什么。
方才自己险些整个脸面都豁出去了,徐氏不可能不动容。
陈嬷嬷那番话,也是受了徐氏的指使,来给自己一记定心丸的!
荣姨娘很清楚,自己方才说是那么说,但真到议亲的时候,徐氏没那个脸真给她侄女找一个白丁。
不说往公侯伯爵家,那也是要京城说得上名头的人家。
她的侄女,姿色容貌比之谢思宜也不差。
若让她说,便是这燕国公夫人她也是当得的!
而且当初若非徐氏横插一脚,不然这国公府夫人的位置——早早便是她的了!
想到此,荣姨娘手指用力,险些将手中的信封给捏出个洞来。
谢思宜放下茶盏时正好看见,眉头一挑,心中了然。
荣姨娘为她侄女想的,可不是什么品性好却无背景的白丁……
……
晚膳是三人一起吃的,因有荣姨娘在场,徐氏更不好问谢思宜什么。
索性一直等到荣姨娘离开,她才拉着谢思宜单独聊着。
“思宜,你今日去齐王妃的赏花宴没有受欺负吧?”
徐氏拉着谢思宜的手,视线不停打量着她。
谢思宜摇头:“母亲您放心,今日我是同国公爷一起去的,没出什么事。”
说着,犹豫片刻,还是将那永安侯夫人的事给说了出来。
“只是今日赏花宴上,也确实发生了一件事。”
“永安侯夫人买通了丫鬟,给宁太傅家的女儿下了药,又唆使其侄儿,险些玷污了那宁姑娘!”
“好在她那侄儿有贼心没贼胆,那宁姑娘才逃过一劫。”
徐氏听着,眉头不禁皱起。
以她的经验来看,永安侯夫人不会贸然做出这样的事。
便是要为她侄儿攀一个高门贵女,也不该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更不该选在齐王府的宴席上。
毕竟一朝事发,那便是将齐王妃给得罪惨了!
若将齐王妃给得罪了,怕是永宁侯府这几年内都收不到宴会的帖子了!
而且据她所知,永安侯府可有好几个姑娘公子都没定下亲事……
除非——此事成功的利益大于被揭发的风险!
人都是冲动的,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明知不可为也还是会为之。
并且永安侯夫人应不会那般不谨慎,轻易就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至少——也得寻一只替罪羔羊!
徐氏到底经历的事多,想明白后,便柔声问道:“在永安侯夫人被揭发前,旁人怀疑的对象都是谁?”
谢思宜听到后,有些惊喜地看向徐氏,道:“母亲果真料事如神!”
“起初从那丫鬟身上寻到的——是我的荷包!”
听此,徐氏连抓着谢思宜的手又仔仔细细地瞧着她,许久,才说道:“你呀!你惯会骗我!”
谢思宜眉眼弯着,柔声说道:“母亲,我真没骗你。当时我虽因不在宴席被怀疑,但好在有齐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含烟替我作证。”
“旁人虽仍有疑虑,但也不敢光明正大在我面前说起此事。”
“而且,永安侯夫人虽清楚我那荷包的细节,但她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我荷包的绣线在光下会泛起细闪!”
接下来,不用谢思宜再细说徐氏也明白了。
这小辫子——就是谢思宜亲自抓住的!
徐氏欣慰之余,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她有些忧心地看向谢思宜,张了张嘴正准备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