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神驹踏破晨露未曦的官道,马蹄溅起的水珠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郭芙驾驭的红鬃烈马突然长嘶一声,四蹄腾空而起,在熹微晨光中划出一道赤色流虹:\"圣哥哥,敢不敢比比谁先到十里亭,\"
吕师圣唇角微扬,尚未答话,身侧的小龙女已然催动雪龙驹,如银箭离弦,瞬间超越郭芙半个马身。她素白的斗篷在疾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九天玄女振翼翱翔。
后方百骑大雪龙骑见状,立即变换阵型。铁甲铿锵声中,骑兵分作左右两翼,呈雁翅阵展开。精钢打造的鳞甲在晨光中泛着森冷寒芒,惊得道旁芦苇荡中栖息的鸿雁纷纷振翅高飞,雪白的羽毛如雪花般簌簌飘落。
\"侯爷!\"前锋斥候突然急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他从怀中捧出一只羽翼染血的信鸽,\"襄阳急报。\"
吕师圣剑眉微蹙,接过那方素白绢帛。信纸展开的刹那,他瞳孔骤然收缩——角落那朵歪斜的桃花暗记,花瓣竟呈现出不自然的锯齿状。这是黄蓉与爱女约定的危急信号,平日里绝不会画得如此潦草。
暮色中的襄阳城轮廓甫一显现,吕师圣的右手便已按在游龙剑柄上。本该紧闭的城门此刻洞开,吊桥铁索垂落,数十支火把在城头游走,将夜雾染成血色。
\"不对。\"小龙女的白驹突然止步,雪色斗篷在夜风中轻颤,\"守城的怎会有丐帮弟子?\"她素来清冷的声线里罕见地透着一丝不安。
吕师圣剑眉紧蹙。确实,那些奔走在吊桥上的身影,除了官兵,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更诡异的是,他们腰间挂着的竟是代表长老身份的七袋金线。
\"芙儿!\"
一道杏黄身影自城楼飞掠而下,惊起漫天寒鸦。黄蓉落地时带起的劲风掀翻了吕师圣的披风——这位素来从容的丐帮帮主,此刻云鬓散乱,杏黄衫子被汗水浸透了大半。
\"襄儿...襄儿不见了!\"她死死攥住郭芙的手腕,指甲在女儿肌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从怀中掏出的绢帕已被揉得不成样子,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个吐舌头的笑脸——正是郭襄平日捉弄人得逞后最爱画的鬼脸。只是此刻,那笑脸左眼处赫然是个焦黑的指印。
议事厅内,打翻的茶盏在布防图上洇开大片茶渍。素来冷静的郭靖,开始来回踱步。
\"八名守夜弟子...\"郭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拳头在案几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痕,\"都是练过帮中的好手,却连示警都来不及...\"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一柄镶着蒙古纹饰的匕首钉在案上,下面压着的字条墨迹森然:\"杀父之仇,今当报。\"
\"叮——\"
玉蜂针坠地的脆响惊破了厅内的死寂。小龙女素白面纱无风自动,指尖拈起的那页信笺上,最后一笔勾挑如刀,与古墓石壁上的剑痕如出一辙。
\"杨过!\"
郭芙的佩剑刚出鞘三寸,突然掩唇疾奔而出。吕母提着裙角追到廊下,回来时眼角堆起细碎的喜纹:\"亲家母,芙儿这是害喜了,刚满月的光景呢。\"
黄蓉指尖一颤,茶盏在案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喜讯像滴在宣纸上的墨,反而洇开了更深重的忧虑——小女儿襄儿至今下落不明。
\"假的......\"她突然抓住吕师圣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皮肉,\"过儿若要报仇......\"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青石,\"定会提着剑上门来,绝不会......动我的襄儿......\"
一滴泪砸在\"报\"字上,墨迹顿时晕染成狰狞的鬼面。吕师圣掰开她痉挛的手指,发现掌心全是冰凉的汗。
小龙女在烛火下转动玉蜂针,幽蓝光泽渐渐浮现在银针表面。迷魂香的甜腻里,混着草原狼毒草特有的腥涩。
\"蒙古人。\"吕师圣的指节敲在檀木案上,游龙剑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跳动的烛火将他侧脸轮廓刻在墙上,像柄出鞘三分的长剑。
黄蓉倏然起身,竹玉棒的金铃在静室里荡出凛冽清音:\"我去寻襄儿。\"这句话像是从铁砧上淬火而出的刀刃。
郭靖眉间皱起深壑:\"可蒙古先锋已至唐州......\"
\"我去。\"吕师圣的手稳稳压在剑格上,目光扫过众人时在郭芙微隆的小腹处顿了顿,\"龙姑娘可愿......\"
\"同往。\"小龙女的声音像冰层下流动的暗河,雪白纱裙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晨光初现时,三骑踏碎汉水浮桥上的霜花。黄蓉小红马鞍侧的金铃叮咚,应和着吕师圣剑鞘折射的冷光;小龙女的白驹掠过之处,玉蜂针在指间流转着幽蓝。
\"侯爷!\"守桥老卒踉跄追来,破甲上凝着夜露,\"前夜三更,几个喇嘛带着穿杏黄衫子的女娃往北去了,这是那娃娃颈间的金锁......\"
黄蓉猛地勒马,朝阳将束发金环熔成灼目的光团——那是去年襄儿生辰时,她亲手系上的缠枝莲纹长命锁。
吕师圣突然按住震颤的游龙剑。北方晨雾中似有金戈交鸣,这不是风声,而是百里内绝世高手催动内力的征兆。
白驹已如离弦之箭冲出,小龙女指间的玉蜂针划破雾气,在朝阳下扯出一道湛蓝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