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樱花巷的老榆树下,木门被推开的轻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朝霞如打翻的水彩盘,晕染在天际,将巷口的石板路照得泛起温润的光。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手里还攥着半块昨晚没吃完的红豆铜锣烧,嘴里含糊不清嘟囔着:“这大清早的,真能有啥事儿?”
“别磨蹭啦!小渊说发现情况啦!” 小樱提着竹篮从巷尾急匆匆跑来,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像是一阵急促的鼓点。她发梢还沾着几颗晶莹的露珠,像是刚从晨雾里钻出来的小精灵。小息抱着扫帚跟在后面,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晨光里闪着光,气喘吁吁地喊:“快点啦!要是错过最佳处理时间,曾祖父又要念叨咱们啦!”
巷口的樱花树还笼罩在薄雾里,花瓣上挂着的露珠像是顽皮的孩子,顺着枝丫滴到小樱扎起的朝天辫上。我下意识裹紧外衣,清冷的晨风裹挟着湿润的泥土味儿,直往脖子里钻,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巡逻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心里暗暗吐槽,脚下却不敢怠慢,加快了脚步。
巷尾的旧祠堂是我最先注意到的地方。斑驳的朱漆大门微微敞开,像是张着一口欲言又止的大嘴。晨雾在祠堂前袅袅腾起,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小渊已经等在那儿了,他单手拄着剑,剑柄上垂下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像是在耐心等待出征的战马。
“看这儿。” 小渊蹲在祠堂台阶前,用剑尖轻轻拨了拨地上的青砖。砖缝里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刻意划过,又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号。
我凑近了瞧,砖缝里的划痕在晨光里泛着幽幽的青光,像是刚从地底深处冒出来的鬼火。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我赶紧后退半步,小声嘀咕:“这…… 这不会是暗影之门留下的吧?”
小息已经蹲在地上,从袖口里摸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砖缝。她的手指修长而白皙,在划痕上方微微颤抖,像是触碰到了某种禁忌之物。小樱则紧张地拽着我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要是暗影之门又打开了怎么办?我们上次拼了老命才封印它,这次可咋整哇?”
“别慌。” 小渊的声音像是一块沉稳的磐石,落在我们慌乱的心湖上,“先确定是不是那玩意儿的痕迹再说。曾祖父教过咱,凡事都得讲证据。”
祠堂的木门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像是被风刮动了。我们齐刷刷回头望去,晨雾在祠堂门口翻涌,竟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轮廓。
“谁?” 我下意识喊出声,手心里的铜锣烧攥得粉碎,黏糊糊的糖稀顺着指缝往下淌。
祠堂里毫无动静,只能听到晨风掠过屋檐时发出的细微呜咽。
“这不像暗影之门的痕迹。” 曾祖父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他灰白的胡须在晨风中轻轻飘动,像是藏着无数古老的秘密。他轻轻抚过砖缝里的划痕,指尖泛起淡淡的蓝光。
“这是古封印术里的‘引渡纹’,用来引导某种能量流向。” 曾祖父直起身时,我注意到他微蹙的眉心,“但它出现在这儿,太不合常理了。”
小息的手突然僵在半空,她瞪大眼睛望着巷尾的旧井。那口青苔斑驳的古井,井沿上同样攀着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谁连夜用利刃刻上去的。
“井边也有!” 小樱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死死拽着我的衣袖,像是要将自己嵌进布料里。
曾祖父的目光在巷子里梭巡,晨雾在他眼中化作一团团翻涌的云翳,“看来整条巷子都被这种符号覆盖了。它们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起昨夜的梦。梦里樱花巷被暗紫色的雾气缠绕,小渊的剑无论怎样挥舞,都斩不断那缠绵的迷雾。我打了个寒颤,声音里带着抖:“难道…… 是暗影之门又在试探我们?”
祠堂木门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用力推搡。小息惊呼着扑到我身后,小樱则死死抱住小渊的胳膊,指节泛白。
“别慌。” 曾祖父的声音沉得像是从古井里传出来的,“先确定这些符号的动能走向。”
他闭上眼睛,额头上浮现出浅浅的汗珠。周遭的空气突然凝滞,连同我们的呼吸也被一同冻结。我清楚地看到,砖缝里的划痕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像是被唤醒的沉睡精灵。
那蓝光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蔓延,沿着巷子里的石板路,向着巷尾的古井蜿蜒而去。
“这是在汇聚能量。” 曾祖父猛睁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我们穿透,“整条巷子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法阵,而我们站在阵眼的位置。”
我突然意识到,祠堂木门的晃动早已停止。四周一片死寂,连风刮过屋檐的声音都消失了。
“你们感觉到了吗?” 小渊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出,“空气里的湿度在下降,魔力浓度却在飙升。”
我屏住呼吸,真真切切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那不是普通的冷,是从骨缝里往外冒的阴森。
“我们该怎么办?” 小息的身子在我背后瑟瑟发抖,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难道…… 隐匿术也失效了吗?”
曾祖父的胡须剧烈抖动着,他死死盯着巷尾的古井,那里突然腾起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像是有条黑色的巨蛇在井底苏醒。
“先撤离!” 曾祖父突然暴喝一声,声音震得祠堂的木梁簌簌发抖,“这已经超出咱们能控制的范围了!”
就在我们转身的刹那,那黑雾像是被风吹散的烟尘,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古井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像是有活物在井底游动。
回到小息家的柴房,我们围着炭火盆坐成一圈。炭火在风箱推动下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这事儿不简单。” 小渊甩开披风,剑柄上暗红色的流苏落在炭火上,瞬间被烤得冒起一缕青烟,“上次封印暗影之门后,整个巷子的魔力场都被重塑过,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异常。”
小息蜷在角落,膝盖紧紧抱在胸前。她额头上还挂着冷汗,晨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脸上,衬得她脸色惨白如纸。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小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炭火,像是要从火苗里看出答案,“上次暗影之门打开后,很多人可能盯上咱们这条巷子了。”
我突然想起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上次封印仪式后,他在巷口徘徊的背影像是一道黑色的阴影,烙印在我的记忆里。我脱口而出:“那个黑衣人!他肯定有问题!”
曾祖父的胡须轻轻抖动,像是被风吹起的麦浪,“这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因素。暗影之门封印后,它的能量涟漪可能在空间里留下了隐患。”
炭火突然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爆响,像是被惊扰的夜鸟。小息猛地打了个激灵,炭灰溅到她手上,她却像没感觉似的。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小渊把剑重重蹾在地上,剑身与地面碰撞发出震耳的嗡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柴房的木门突然被一阵疾风撞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进来。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小林爷爷,他手里的竹竿还沾着晨露,声音颤抖得厉害:“巷…… 巷尾的田里…… 又出现那种符号了!”
我们几乎是同时冲出门去。旧祠堂的砖缝、巷尾的古井、小林爷爷的菜田,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地方突然被一种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整条樱花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在掌心,轻轻一捏,就会被碾成齑粉。
曾祖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看来,咱们低估了对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守护巷子的问题了,而是整座城市都在暗影之下摇摇欲坠。”
我回头望去,曾祖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半边血色的天空。樱花巷的宁静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从里面涌出无尽的黑暗与未知。
“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小息的声音像是被风撕碎的羽毛,轻得几乎听不见。
曾祖父深吸一口气,他手里的竹杖重重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们只能做一件事——重拾古老的封印术,组建真正的守卫倒,把这场风波扼杀在萌芽状态。否则,整个樱花巷…… 不,是整座城市,都会成为暗影的猎物。”
炭火在风箱推动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像是老者沉重的叹息。小渊的剑在鞘中轻轻抖动,发出细碎的嗡鸣。小樱死死攥着我的手,冰凉的指尖传递着她的恐惧。
“这场风波才刚开始。” 我暗暗攥紧拳头,掌心黏腻的糖稀已经干成硬壳,“樱花巷的宁静,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窗外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呼啸而过。远处的乌云像是被谁扯动的幕布,遮住了半边天穹。樱花巷被囚禁在黑暗的怀抱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而我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