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溪牵住子婴的手,“只是在那里暂住一阵,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而且那里也是大母的地方,那便也是子婴的家。”
“可是,秦王伯父会欺负人。”子婴气鼓鼓地告状。
赵元溪憋笑,想起嬴政每次见了子婴,都在欺负他,也难怪子婴对他一直都有所防范。
“那要是伯父再欺负你,我就替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好——不好!”子婴点头,又忙摇头,“大母对上伯父会吃亏的,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小家伙如此不给自己颜面,赵元溪脸不由一垮,“大母什么时候吃亏过,就这么对大母没信心?”
子婴睫毛忽闪忽闪,扭过脸不说话。
赵元溪捏了一把他白嫩嫩的小脸,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学院那边便交给你们了。”赵元溪看向张良和陶志,其他地方除了算不完的账,倒没什么太要紧的,但学院关系到那些孩子,她不得不多上点心。
“太后娘娘放心。”陶志拱手,神情略有些激动。
张良点头,“您放心吧!”
“若是有什么事,不妨同柚商量,倘若她不能处理,便来信给我,我自会决断。”赵元溪决定将柚留在这里。
若真出什么事,这些人至少能尽快同她联系上。
交代好一切之后,赵元溪这才放下心来。
侍卫前来通报,秦王的车撵已经到了雍城。
这次来的人比岁祭那次少些,只有秦王和部分亲信以及随行的军队,但声势却不低半分。
道路两边跪地的百姓,小声低语,“大王怎么今日来雍城了?”
“你还不知道吗?大王今日是来请太后娘娘回宫的。”
“太后娘娘要回去了?那她是不是就不管我们这里了?”
一年多来,雍城的变化,不说那些直接受益的百姓,就是雍城里住着的人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变化。
因着雍纸、青瓷盛行于秦国,乃至其他诸国,不少行商都会来雍城做生意,雍城里的人也因此赚了不少钱。
还有那些作坊里的工人,以及数不清的女工,手里都攒了些钱,生活有了盼头,个个都精神得很。
“不会的!我听说只是大王过于思念太后,才想着将太后接回去住,但太后娘娘舍不得我们,只愿意在咸阳暂住一段时间。”
“太后娘娘待我们真好。”有人感叹。
稚童摇晃着脑袋,仰头问道,“阿父,太后娘娘这样的,这是不是就是老师说的爱民如子?”
爱民如子?
不错的形容,太后娘娘不正是将他们视作她的孩子那样照顾着么!甚至可能比待大王还好,当然这话没人敢说出来。
不少人都默认了这个说法,以至于传遍了整个雍城后,甚至还让其他诸侯国的人都有所听闻。
澧阳宫今日宫门大开。
嬴政站在澧阳宫门口,尽管只是做一场让天下人信服的戏,可这一刻他竟也隐隐有些期待见到这位太后。
赵高躬身道,“大王,奴才这就进去向太后通报。”
嬴政微微颔首,立在门口等候。
赵高快步入内,他对澧阳宫比咸阳宫还要熟悉,一旁的太监宫女也没有拦他。
“奴才赵高,拜见太后娘娘!”赵高跪在大殿中央,连声高呼。
赵元溪听到赵高这个名字,眼皮就止不住地跳。
这个名字真的很令人讨厌!
赵高没听见回答,便只能小心抬头观察太后的神情,见太后正神情复杂地打量着自己,他心下一惊,忙低下头紧贴地面。
赵元溪觉得自己不该以名字取人,高昇虽然如今叫赵高,但不一定就和历史上的赵高一样,好歹这人是她培养出来的,不至于如此。
“起来吧!”
“多谢太后。”赵高起身,又道,“大王正在门口等候,太后可同意他进来?”
赵元溪觉着好笑,她这里啥时候拦过他,不是他想来就来么!
“我去见他。”赵元溪无奈起身。
她远远地便瞧见嬴政正老实地站在门口,真让人稀奇!也真是难为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政儿,母后许久未见你,给母后好好瞧瞧,你好像又长高了呢!”赵元溪手搭在嬴政的胳膊上,故作亲昵,说出的话却有些阴阳怪气。
嬴政:......
他如今已经二十三岁,哪里还能再长高?
她又在胡说八道了。
“儿臣今日是来接母后回宫的!恳请母后同儿臣一起回咸阳。”
赵元溪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
啥,她听到了什么?
嬴政喊她母后了?
是她疯了,还是她耳朵出问题了?
嬴政见她慌张的模样,嘴角上扬,“母后,难道不认得儿臣了?”
“我——”赵元溪欲言又止。
“还是说母后不愿跟儿臣回去?”
“你——冷静一点!”赵元溪吓得退后两步,心中腹诽,不要这样啊!这可真是太让人害怕了!
“我,我自然是愿意跟你一起回去的。”
长今带着扶苏和子婴一块出来,子婴瞧见大母耷拉着脑袋的模样,便知道大母准是又在伯父那里吃亏了。
“大母!”子婴抱住赵元溪的大腿。
赵元溪倏地冷静下来,不就是真多了个儿子吗!她怕什么!她两个孙子都有了!
赵元溪深吸一口气,笑着道,“政儿今日来了,我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如此我便随你回咸阳吧!”
嬴政微眯着眼,看着还没他膝盖高的子婴,手又有点痒了。
他想到做什么,便做什么,手在子婴脑袋上抓了两下,直到把子婴的小发髻都给弄乱了,才心情不错地看向他的大儿子,“父王来接你回去了。”
扶苏鼻尖有点发酸,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小手试探性的拉住了嬴政的衣袖。
嬴政察觉到了异样,低头看着扶苏小小的身子,眸中溢满柔色,揉了揉扶苏脑袋,“走吧!”
子婴哼哼唧唧,心中十分不满,秦王伯父果然是大魔王。
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兄立场实在太不坚定了,才给了他一个笑脸,大兄就颠颠地凑上去,让秦王伯父摸脑袋。
果然只有他最冷静,最稳重,能看清秦王伯父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