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欲出言相帮,待看清那公子容貌,作鸟兽状一哄而散。
哪吒怒极反笑,往日恶人见到他皆是躲着走。今日却遇到个不怕死的,叫嚣着将他捶成烂泥。
“哪吒。”太素在哪吒腰间拧了一把,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瞧他那模样,强抢民女怕是常事。
既然他好美色,那便‘成全’他。好让他知道,女子并非待宰羔羊。你退到暗处,我来会会他。”
哪吒挑眉,他不担心太素的安危,倒是这男子,只盼他活久些。
“手下留情。”
“我自有分寸。”
太素推开哪吒,一双水眸上下扫量着那公子,笑道:“公子好相貌,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
只是不知,您是哪家的少爷?说出来,小女子也好思量一番,要不要跟公子走。”
公子大喜,眼前这小娘子容色姝丽,乃他生平仅见。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她竟如此识趣。
家丁闻言直起腰,扬着下巴得意的说:“我家公子复姓上官,乃是本郡郡……”
上官公子脸色骤变,撩起衣摆,一脚踹在那家丁后腰上,怒骂:“狗东西,谁让你自报家门的?”
若让父亲知晓,他在外头败坏家门,一顿藤条都算便宜他。
“哎呦!”家丁扑倒在太素脚下,揉着后腰,回首告饶:“少爷饶命。”
“滚!”上官公子喝退家丁,抬头看向太素,嘴角荡起笑意:“小娘子,莫管我是哪家公子,都不会亏待你。
这样可好?我在城中置办一套宅子,赠于小娘子。另外每月给你纹银百两,吃穿用度另算。”
“公子出手阔绰,小女子若不应,岂不是不识抬举?只是……”
太素语气一顿,露出娇羞模样,掩嘴轻声说:“小女子绝不做妾,又怎能做外室?
公子若真心待我,便将我带回家中,敬告父母娶我为妻。如若不然,小女子宁死不从。”
上官公子心生不悦:这小娘子举止端庄,本以为是个贤惠的,却不想如此贪心。
思量间,上官公子扭头瞥了家丁一眼,家丁立时围拢过来,口出恶言。
“能入我家公子的眼,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你已是再嫁之身,竟敢妄想做正室?”
“我家公子的正妻,只能是世家大族精心调教的贵女。你虽有几分姿色,却是山野之人,做外室已是抬举你。”
“你若识相便从了我家公子,如若不然,我便送你去见阎王,让你二人在地府做夫妻。”
“……”
哪吒神色一凛,纵身而起,一脚踹在家丁胸口。那家丁不敌,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
“我都舍不得责骂她半句,你们算什么东西?”
上官公子眼底闪过一丝惧怕,退到众家丁身后,方才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道:“擒住他,死活不论。”
家丁收起嬉笑之色,个个面色凶恶,一齐扑上去。
“公子。”
长街尽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矮胖的老者迈着小碎步跑过来。
上官公子循声望去,见是府上管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管家神色急切,歪着脖子扫了太素一眼,方才看向那公子:“公子,您不能再闯祸了。
老爷余怒未消,夫人虽保下您,可也挨了老爷一顿责骂。您再不收手,夫人恐怕地位不保。
夫人特命老奴出来寻您,快随老奴回去,让老爷知道您偷溜出来,那可不得了。”
“管家,你怎这般啰嗦?”上官公子神色不耐,满不在乎的说:“我虽不成器,却是家中独子。
我爹年岁不小了,难不成他还想折腾出个小儿子,同我争家业?你回去告诉我娘,莫怕,他不敢打死我。”
管家额头冒汗心底发寒,暗自思量:少爷呀少爷,老爷年岁虽大,可再娶几房美妾,未必不能再得子嗣。
反倒是夫人,她生产时伤了根基,这辈子不会再有身孕。你如此不争气,她有何指望?
“公子。”管家抬袖擦汗,苦口婆心的劝道:“老爷曾有言,您若再犯,便将您逐出家门。”
“啰嗦。”上官公子抬头望去,见哪吒被家丁缠住,喊道:“捉住那小娘子,随我回府。”
太素镇定自若,避开家丁的钳制,行至公子面前,笑道:“小女子愿随公子回府,只求公子网开一面,放过我夫君。”
“算你识趣。”上官公子冷嗤一声,扬起折扇叫道:“夺他马匹、钱财,将他赶出城去。”
趁众人不备,哪吒翻身上马直奔城门。
马匹皆是太素养的龙马,早已生出灵智。轻蔑的瞥了上官公子一眼,扭头便随哪吒出城。
家丁想拦,却架不住那些马匹实在高大,马蹄一踏,便是一条人命。
上官公子自小锦衣玉食,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惊骇之下险些绊倒,却被管家接住。
“公子,您可曾伤到?”
“不,不曾伤到。”上官公子惊魂未定,拍着胸口问道:“小娘子,你夫君是……”
“他呀?”太素掩嘴偷笑,敷衍道:“他从前为朝廷豢养战马,家道中落,便成了贩夫走卒。”
“原来如此。”上官公子脸上写满贪婪,低喃道:“若能夺过那些马匹,进献给朝廷,定是大功一件。”
管家悄悄打量着太素,心道:公子能想到的事,那汉子未必想不到。便是不献给朝廷,留着繁育马匹,马场也不会倒。
这二人来历不明,行事处处都是漏洞,偏公子看不穿。我要尽快将此事禀告夫人,以免铸成大错。
管家心里藏着事,告了声罪,一路小跑,钻街过巷钻入府中。
得知儿子又抢了一个女人回来,夫人忽觉天旋地转。手一软茶盏落地,茶水兜头落下,尽数撒在管家身上。
管家不敢擦脸,抬起头眯着眼,沉声说:“夫人,那小娘子尚未入府,老爷并不知情,一切都来得及。”
“这个孽障!”夫人浑身颤抖,紧握拳头,咬着后槽牙说:“取家法来,今日我要打死他。”
“夫人不可。”身后嬷嬷近前劝道:“您若动用家法,势必会惊动老爷。
老爷本就对少爷不满,他若知晓此事,莫说少爷,恐怕您都要被牵连。”
夫人捶足顿胸,低声咒骂:“旁人到他这个年岁,早已成家立业,他呢?成日游手好闲,四处闯祸。
若非我仗着娘家权势,执意护着他,他早已被老爷逐出家门。这个孽障,看到女子就走不动路。
佛堂里那个,我尚未处置干净,他竟又领回来一个?这是要逼死我呀!”
“夫人息怒。”嬷嬷扫了管家一眼,继续劝道:“您只有少爷这一个儿子,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您靠谁?”
“娘!娘……”
夫人霍然起身,面带怒火,骂道:“这个孽障,他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