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关?”
说出这几个字时,徐凌的舌头有些僵硬。
那是一次单方面的、可怕的演习,他们这些孩子被迫被带到凛冬之城,去面对Russia的预备役人员。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测试,但对孩子们来说却是一场死亡,一个撕裂成长的计划。
可Sornibooth的接班人,居然又打开了最后一关?
徐凌把切香肠的刀立了起来,握着刀柄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仅仅因为这一个词而被唤醒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回头望向基亚,发现他的表情也冷冰冰的。
他的下巴紧绷,像是在嚼着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尽管如此,基亚始终没有看向这边。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继续说道:“凛冬之城被炸毁了,消失了。但Sornibooth回来后,他向联邦安全局、海外情报局以及特种部队宣布,他将恢复预备役人员的最后一个关卡。只有那些记得那段时光的高层们,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不过,这次不是Sakhalin的孩子们……”
这句话听起来让人心寒。
“Sornibooth是盲人。”
等等,如果他是盲人……
她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那个回来的Sornibooth,亲自成了关卡?”
“……”
基亚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他把柴火扔进壁炉,似乎是想救活熄灭的火种,但火苗反而越烧越暗。
“为什么?他有什么遗憾,所以才会让自己承受如此痛苦?”
徐凌皱着眉头问他,他却一言不发,只是打着盹。
她完全不明白。
基亚紧张地猛地又扔了一把柴火,耸了耸肩。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才开口,粗哑的声音很冷。
“索妮娅,你想报仇吗?”
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终于,壁炉里的火猛烈地摇摆着,把整个房间都加热了。
她闭上了嘴,找不到话要说。
以前,她的世界以靳宪为中心,除此之外她并不关心,但不知不觉中,“复仇”这个词似乎在她胸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但她也确实不想再回头,就像她每天早上在山里跑步一样。
但是……这个被冠以“最后一关”的举动,实在令人咬牙切齿。
“真想看看这是个多么自大的人物。”
一想到那些年纪还小的伙伴们,她的心里就一阵发凉。
当她躲在被子里,身体蜷缩着,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
记忆恢复后,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伙伴们的下落。他们是死是活。
如果活着,在哪里;如果死了,埋在哪里。
基亚也说,因为他刚一清醒就独自离开了,所以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只是,我很好奇。”
“Sornibooth的继承人是怎么长大的。”
把她的伙伴们像牲畜一样对待,自己却活得光鲜亮丽。
所以她想嘲笑他变成了盲人。
她想,那她就可以去把过去整理一下了。
一直静静地看着火光的基亚,正好抬起头来。
“有个条件,索妮娅。”
相视的黑眼睛里闪着红色的火焰,摇摆不定。
“在那里看到什么,都不要动摇。”基亚含糊其辞地叮嘱道。
她曾经也是盲人,难道会因为这个感到慌乱吗?
“如果你感觉有一点动摇,我就受不了了。那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就像我是Russia的走狗一样,你也会变成走狗。”
“……什么?”
“只要你再进Sakhalin修道院,国际刑警组织通缉什么的,都能解决。刺绣什么的就别想了,做我让你做的事就行。”
“……”
“你明白吗?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总有一天会结束。”
他的目光像警告一样凝结。
徐凌知道这是一笔无谓的交易。
“所以不要犹豫,瞄准要塞,通过关卡出来,拜托……”
那张看起来不安的脸似乎在试探她。
直到这时,徐凌还不明白他这番意味深长的嘱咐,甚至嗤之以鼻。
有什么不能通过的?
“有什么可怕的?不是说他是个盲人嘛。”
她自信地回答。
——————
像猪皮一样,冰冷而鲜活的皮肤粘在皮肤上,成为一体。
她惊奇地看着除了眼睛外,脸上所有的棱角都在变高或变小,连眼尾、眉毛、鼻子、唇线都在被重新塑造。
面容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熟悉的自己瞬间消失,一个第一次见到的陌生女子正隔着镜子盯着她。
在摸起来圆润的脖颈上贴上了薄薄的水凝胶膜,头戴式面膜也是第一次戴。
那个曾经只会欺骗和玩弄她的技术,现在却像一层薄膜一样粘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
从下巴到鼻梁,皮肤上布满了雀斑,棕色头发,棕色眼睛,徐凌成了一个留着短发的、非常普通的外国女性。
当基亚打开像枪械盒一样的硬包,露出多张面具时,靳宪曾经的样子浮现在她眼前。
她感觉自己重生为了另一个人。
这种什么都能做的荒谬错觉。
所以,纪禹琛才能像靳宪一样温柔亲热吗?
“这是一套房子的价格,别给我丢脸。”
基亚少见地严肃起来。
但是对她来说,如果不皱起眉头,那从心脏开始的疼痛就会干涩地蔓延到喉咙,让她难以忍受。
她穿着紧贴在身上的黑色工作服,口袋里随处都带着基亚给她的各种刀具:像新月一样弯曲的弯月梳,用弹簧弹出的弹力刀,固定型刀,还有蝴蝶刀。
每当童年的气息一点点渗出时,基亚都会流露出一丝喜怒无常的笑容。
“如果继承人死了,Sornibooth家的财产自然会进入国库。政府打算利用他活着回来的象征意义。如果没有这个命令,我早就马上把他干掉了……”
他的眼睛里发出微弱的光。
“相反,有几名特工潜入了那座豪宅。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索妮娅?无论如何,他们都想让人怀上Sornibooth的孩子,以对他们有利的方式继承。”
“……”
“训练有素的特工勾引一个盲人,很容易。”
他没有系鞋带,而是停了下来。
徐凌没有动,只是重新动了动手。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她觉得基亚一定会问:“你也经历过,所以知道吧?”
但很快,他就把她那些被害意识等不好的想法说了出来。
“Russia政府希望Sornibooth比现在更悲惨,我听说他们盯着他的腿,想让他的下半身都废掉。因为诱惑一个没用的、残疾的男人要快得多。”
虽然不想同情,但那个叫Sornibooth的人看起来也很不简单。
但她不明白,他把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个关卡,到底想得到什么好处。
她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好像被脏水盖住了一样。
Sornibooth。
也许她还不知道,这个名字正在刺痛着她。
——————
他们还能坐多久的车?
周围的湖面酷似明月,让人眼前一亮。
徐凌望着那座看上去像凛冬之城的豪宅,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基亚拿出只有他们才能认出的身份证,保安一言不发地为他打开了门。
从踏入这里开始,就有一种刺痛感,像湿头发一样粘在脖子上。
就连相隔的营寨也看得清清楚楚。
下车后的徐凌抑制住不断上升的紧张情绪,迈开了腿。
半年来,她只在隐居地里待着,这久违的紧身作战服让她感到陌生。
既然这样,就当作是接了特保队的委托吧?
想到这里,神奇的是,她像石头一样坚硬的拳头咯咯地松开了。
其间,基亚已经先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她来不及喘口气,就跟着他瞬间穿过了客厅。
今天,她不是那个躲在黑暗中发抖的小孩。
岁月匆匆,这里隐藏着的是Sornibooth的血脉,而拿着刀走进去的,是在那里幸存下来的孩子。
在角色似乎发生了变化的情况下,徐凌依然平静地前行。
基亚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甚至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居然敢把那不知所谓的“最后一关”挂在嘴边?
她咬牙切齿地想。
她一定要看看他那副德行。
她要看着他有多光鲜亮丽,就有多可怜——
哔,哔,哔,哔——。
刚走到走廊拐角处,不料警示灯开始响了起来。
她咬着嘴唇,在连绵的走廊里慌乱地跑了出来。
但没有停止迹象的警报声,在她每一次踩地或过弯时,都不约而同地增添了新的声音。
哔,哔,哔,哔——!
她骂了一声,急促地喘着气。
无论怎么转,她都像是被一张透明的蜘蛛网困住了。
随处可见的传感器将她移动的方向和速度原封不动地具体化了。
Sornibooth还没找到,只有她的位置暴露了。
一路狂奔,她的嘴唇干涩,冷汗顺着身体流下。
这个时候基亚在哪里做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死角,她赶紧躲了起来。
那像斧头一样钉在头顶的警告声也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响。
哈……
她松一口气的那一刻。
“你来了?”
突然,冰冷的枪口顶住了她的后脑勺。
她连连喘息的呼吸像谎言一样停止了。
耳边传来的熟悉的金属声,让她惊魂未定,回头望去。
这是一个非常不现实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