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找人探过中间人的口风了，这个叫赵墨川的男人可不简单，自己不能得罪。
见赵墨川没什么明显的反对意味，刘康才敢继续往下说道。
“设备的资金投入、要不要招新工人、产品投放到市场上有没有风险，这些可都不是小事。辣酱这东西，说到底就是一种小菜，市场有多大？老百姓认不认？这些可都需要打问号啊。”
刘康这话一出，原本还热热闹闹的会议室顿时冷了下来。
一脸热情的郭军此刻也显得有些尴尬，他当上红星厂长也有段时间了，中间也提出了不少新的方向，但是厂里其他的几个领导都比较保守，那些项目都没能顺利推进下去。
这次的这个辣酱，其实他是很感兴趣的，但是他同样也清楚，刘康说的这些问题，都是现实存在、需要解决的。
对于这些，许素馨早有预料。
当初赵墨川和她介绍红星罐头厂的时候就说了，他们是国营厂，流程长、规矩多，要不是郭军这个年轻厂长对她的辣酱很感兴趣，说不定她今天连来面谈的机会都没有。
许素馨也知道，刘康说这些都是出于现实考虑。
她没急着争辩，只是从容地从带来的竹筐里，拿出了几瓶自己熬的酱。除了微辣和香辣两个口味的辣椒酱，许素霞还带了一瓶她之前做的笋丁酱。
接着，她又拿出了吕大丫今天一大早特意蒸的、用干净屉布仔细包好的白面馒头。
馒头虽然已经冷了，但拿在手里还是软乎乎的，散发着麦子的香味。
“郭厂长，刘副厂长”，许素馨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是我熬的几种酱，配馒头配面条都好吃，请两位领导先尝尝味道。我这酱能不能卖得出去，总得先尝尝才知道不是吗？”
许素馨拧开瓶盖，将两双干净的筷子递给郭军和刘康，又把手边馒头推到了两人面前。
浓郁的辣酱香味瞬间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混合着馒头的麦子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尝。
原本就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郭军原本还打算带着许素馨和赵墨川去厂里的食堂吃顿便饭。
许素馨的辣酱和馒头一拿出来，郭军立刻就忍不住了，他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馒头，用筷子抹上厚厚一层鲜红的辣椒酱，大大地咬了一口。
入口的瞬间，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馒头虽然有些冷了，但吃起来还是带着麦香和粮食本身的甜味。
那辣椒酱一入口，更是瞬间勾起了郭军所有的食欲，先是鲜辣，紧接着的人就是浓郁的酱香和一丝恰到好处的鲜味，里面的肉粒更是香得不得了。
几种味道的完美融合，让郭军吃了一口忍不住吃第二口。
难怪许素馨这么自信，这辣酱辣得够劲，香得醇厚，确实是下饭好东西。
郭军顾不上说话，又狠狠咬了一口馒头，连连点头道：“许同志这辣酱味道是真的不错，刘叔你也尝尝。”
刘康看了看郭军豪放的吃相，又看了看面前瓶子里油亮诱人的酱料，犹豫了一下，也拿起筷子，小心地挑了一点笋丁酱，抹在掰开的一小块馒头上，送进嘴里。
入口先是脆生生的笋丁，带着几分清新，接着就是咸鲜微甜的酱香味，极其爽口开胃。
刘康不敢吃辣，又尝了点微辣的辣椒酱，那浓郁油香的味道，更是让他忍不住又掰了块馒头就着吃。
两位厂长的反应，直接说明了一切。
郭军毫不掩饰自己对许素馨做的辣酱的喜爱，刘康虽然没说话，但紧皱的眉头明显舒展了不少，眼神里那份顾虑也减少了不少。
郭军终于吃完了手上的那个馒头，他轻拍了下桌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许同志，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辣酱比我在省城国营副食店买的那些强太多了，比我媳妇熬的味道也好。”
刘康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依旧谨慎：“许同志这酱的人味道确实不错，吃起来很有特色。但是郭厂长……”
他扭头看向郭军，“味道好是一回事，能不能大规模生产、打开销路又是另一回事。咱们厂的生产线……”
闻言，郭军脸上的兴奋也淡了点。
他确实满意许素馨带来的这些酱，但贸然就定下以后的合作，也确实有点太仓促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红星的厂长，应该一切以厂里的利益为先，但这么好的转型机会，郭军也不想失之交臂。
郭军看向许素馨和赵墨川，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许同志、赵同志，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厂里呢，确实有顾虑。一下子开新的生产线，投入太大、风险也大。不如咱们先小范围试试水？”
“你们俩在省城留上几天，就在我们厂里熬一批酱出来，到时候用厂里的小型封装设备封装好。我们厂里负责拿出去，在省城几个大的副食品商店和菜市场试试销路，看看市场反应。如果反响好，咱们再谈正式合作和开新的生产线，你们觉得怎么样？”
“当然，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批酱的成本由我们厂来承担，许同志要是忙不过来，我也可以抽调几个女同志过来帮忙。”
这个方案，显然是郭军针对刘康的保守态度下做出的决定。
不开生产线，意味着红星罐头厂不用立刻承担巨大的投入风险，但同时他也给了许记辣酱一个试水的机会。
许素馨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行，郭厂长这个办法稳妥，我同意。”
能得到红星厂的支持，用他们的渠道试水，这已经是意外之喜，她对自己酱的味道有信心。
更何况，从郭军的态度上她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达成这次合作的。
红星这边愿意承担全部的原料费用，也愿意进行罐装，相当于她只需要付出的几天的忙碌和辛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