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许素馨一直不想让他看里头是什么呢，赵墨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看样子，为了自己那位莫须有的爱人，许素馨也是付出了不小的精力呢。
许素馨干笑一声：“我觉得这个颜色很好看，要不我把花拆掉，你留着自己用？”
赵墨川低头看着围巾上细密的针脚，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许素馨没想到赵墨川竟然真的会同意，她接过围巾笑道：“明天就能弄好，没想到咱俩还挺有默契，两个人都准备的围巾。”
许素馨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微妙地凝滞了几秒，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煤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赵墨川深邃的眼眸含着笑，专注地落在许素馨微红的脸上。
男人带笑的眼神，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许素馨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活了两辈子，经历过家暴、丧夫、独自拉扯孩子的艰辛，最后还被自己精心养大的孩子背刺。
重生回来，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茧。
她习惯了付出，习惯了坚强，习惯了用市侩和精明来武装自己，却从没想过，有人会这么温柔地看着她，会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她的一点心意，是珍贵的。
尤其这个人，还是赵墨川。
虽然不知道赵墨川具体的身份，但是光看他平时的谈吐和武海对他的态度，许素馨也能猜出赵墨川的家世并不简单。
许素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
她收回手，掩饰性地捋了捋鬓角的碎发。
见许素馨手足无措，赵墨川拿起那条米白色的羊绒围巾，往前递了递，眼神示意，“不试试？”
许素馨看了看赵墨川手中的围巾，又看了看赵墨川眼中坦然的期待，心里的那点别扭和不安渐渐散去。
她不是扭捏的人，既然赵墨川真心实意地送，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收的。
许素馨伸手接过围巾。
入手是意料之内的柔软和温暖，细腻的羊毛贴着指尖，带来舒适的触感。
她解开自己脖子上那条半旧的围脖，将这条崭新的米白色羊绒围巾围了上去。
围巾的长度和宽度都恰到好处，米白的颜色衬得她的脸庞都柔和了几分，透出一种沉静的温婉。
“好看吗？”
许素馨下意识地抬头问了一句，问完才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怎么像是在征求赵墨川的意见？
赵墨川的目光落在许素馨的脖颈间，他心中微动，声音低沉而肯定：“很好看，很适合你。”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许素馨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的边缘。
赵墨川的嘴角扬起一抹笑：“看到这条围巾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适合你，但没想到这么合适。”
许素馨甚少被人这么夸，整张脸都泛起了红色。
见许素馨这样，赵墨川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他的目光扫过干净的小院和其他几个房间透出的灯光，“新家都安顿好了？你住得还习惯吗？”
“都挺好，地方宽敞些，离工地也近，方便。”许素馨闻言也放松下来，和赵墨川聊起了家常，她还是觉得这样的赵墨川比较正常。
“就是小星的户口和上学的事，还得再跑跑街道和派出所，不过姚主任答应帮忙，问题不大。志萍、蕙兰和我也报了夜校，过几天就开课了……”
许素馨知道，赵墨川还不知道邹星和蕙兰的来历，所以细细地将两人的身世说了一遍。
赵墨川知道许素馨心软，但没想到自己就几天没在平安县，她竟然一下子收留了两个女孩。
他低头看向许素馨，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许素馨表面上看上去凶巴巴的，只要有人敢欺负她，或者她在乎的人，她一定第一个冲上去，但是她的心，比自己送的那条围巾还软。
心软不是坏事，在一个能够拎得清情况的人身上，更是个不错的优点。
赵墨川清了清嗓子：“如果有什么要帮忙，只管和我说。”
许素馨摆了摆手：“这些都是符合程序的事儿，就是麻烦了点，不用折腾你来办。”
两人就这样坐在堂屋，隔着一盏摇曳的煤油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琐碎的生活。
孩子们的情况，夜校的课程，工地开年的进度，物流运输的安排……
话题虽然乱七八糟，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赵墨川听着许素馨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家里家外的事务，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踏实的干劲。
心中莫名生出一份久违的平静感。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直到里屋的小南探头探脑地出来看两人在做什么，许素馨和赵墨川才发现两人已经聊了三个多小时。
见许素馨眼眶微微泛红，赵墨川不敢在耽误。
“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明天起不来，我去国营饭店请个师傅过来帮你烧菜，你多休息休息。”
许素馨闻言哑然失笑，她连连摆手。
“赵同志你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哪儿有这么娇气，你开车注意安全就行。”
赵墨川走出院门，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许素馨。
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赵墨川心中微动，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以后别叫我赵同志了，和我家里人一样叫我墨川吧。”
许素馨微微一怔。
墨川？这称呼……似乎太过亲近了。
但看着赵墨川夜色中认真的眼神，不知为什么许素馨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墨川轻笑一声，声音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今天晚上他到底笑了多少次。
“早点休息，夜里凉。”
赵墨川深深地看了许素馨一眼，然后才转身，大步融入了巷子外的夜色中。
许素馨站在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
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许素馨闷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