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楚情雪瞪大双眼,眼里的惊恐被窗外的闪电刺穿。
这一次,陆钧言终于在楚情雪的脸上看到了强烈的心虚。
也许楚情雪扮演了太久他的阿楚,过于入戏,当真以为自己就是阿楚。
因此方才喊出来的那些话,楚情雪格外的有底气。
仿佛真的是他欠了她。
亦或是江宁欠了她。
然而……
陆钧言注视楚情雪的目光,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恨不得将楚情雪撕碎。
小张告诉他,调查显示,楚情雪过去从未被关进少管所。
从未。
她不是他的阿楚。
从来就不是。
“我给你的帮助……给你的偏爱……给你的体面……那些通通都是给阿楚的……”
陆钧言慢条斯理的话语钻进楚情雪的耳朵里,让楚情雪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没有阿楚的身份……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后,陆钧言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楚情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走廊尽头处,小张皱着眉,在等陆钧言。
很快,陆钧言就出来了,脸上的笑容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
“龙牙帮的人联系上了么?”
“……已经联系上了。”
“好。”
陆钧言话不多,但小张却仿佛听懂了许多意思。
夜幕漆黑,下不停的雷雨像是老天爷的一场恸哭。
小张开车,遵照陆钧言的吩咐,把车开到了A市少管所。
雷雨夜中的少管所,比监狱还恐怖。
小张看到陆钧言下了车,没拿伞,整个人再度被淋成了落汤鸡,和白天时一样。
于情于理小张都该阻止陆钧言,但是他没有。
他想,陆钧言应该是想与过去的自己和感情做个告别吧!
楚情雪并非陆钧言的初恋,就意味着陆钧言的初恋另有其人。
小张问过陆钧言,要不要调查一下当年的钢琴大赛。
虽说极有可能物是人非,但也不见得找不到其他线索。
小张知道,陆钧言当初认楚情雪为自己的初恋,是因为楚情雪拿了钢琴大赛的冠军。
陆钧言记得初恋演奏的钢琴声,他坚信那个琴声一定能拿冠军。
然而,冠军却是楚情雪,所以小张认为这其中有可能有什么误会。
只要再重新调查一遍参赛选手,极有可能找到真正的阿楚。
结果陆钧言拒绝了。
他告诉小张,他不再找阿楚了。
冒着滂沱大雨,陆钧言孤零零地站在少管所前。
雨势慢慢变小了。
天空渐渐变亮了。
时间的流逝是人力所不能阻止的。
人也不该总被过去所困。
陆钧言想——
他应该向前看了。
“我已经向前看了,所以绝不会接受陆钧言提的重新开始……”
三胡街的老房子里,江宁正在和顾兰兰煲电话粥。
“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又被他三言两语就给骗回去了呢!”
电话那头的顾兰兰一副忧心忡忡的语气。
“放心吧,不会的……而且从今往后,我是陆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坐拥此等资产,还愁找不到好男人?”
“哈哈哈,你能想这么开就好。不过我现在也算理解你当初为什么会那么迷恋陆钧言了,脸真的太重要了!”
“你是想说你迷恋上顾瑾辞的脸了?”
“聊的不是你和陆钧言嘛!往我身上扯什么……”
就算隔着电话看不到顾兰兰的表情,江宁也能脑补出顾兰兰肯定脸红了。
“说起来……你和顾瑾辞进展到哪一步了?准备要见父母了吗?”
“见、见父母?见什么父母啊!太早了吧!”
“可是兰兰,你岁数也不小了啊!顾瑾辞没跟你提过吗?”
“没有……我们还不是太了解呢!”
听顾兰兰这么说,江宁微微蹙眉。
“那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耶!我没问,他也没说……”
电话那头的顾兰兰直到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一丁点都不了解顾瑾辞。
她和顾瑾辞的约会基本上也都是在酒店里。
“呃……要不我找个机会下次问问他好了。”
“嗯。”
江宁点到为止。
顾兰兰是成年人,成年人的恋爱她不方便插手太多。
顾瑾辞从外貌到工作都是一等一,但越是看起来完美的男人越是应该提防。
挂断电话,江宁握着手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大学时的她就从未深究过像陆钧言这么完美的男人为什么会追求自己。
她是很漂亮。
可漂亮女人多了,以陆钧言的身份地位,身边肯定不缺美女——
大小明星、付家千金应有尽有。
江宁那时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前脚她还因为陆钧言不记得她并且已经有了女朋友而大失所望,后脚陆钧言就疯狂追求她。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江宁误以为是天上掉馅饼。
哪怕陆钧言不记得少管所的阿楚,缘分依然让他选择了现在的自己。
结果……
江宁自嘲地笑了笑。
她不希望顾兰兰重蹈她的覆辙。
她希望顾瑾辞比陆钧言好,和顾兰兰交往是因为真心喜欢顾兰兰。
“总不至于人人都是别有用心吧!”
江宁喃喃自语,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陆钧言的身影。
陆钧言在暴雨中掏出戒指却被她打翻时眼里的震惊、狼狈与受伤……
何尝不是一种自作自受呢!
江宁面带微笑,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江宁醒的很早,本来今天的行程是去陆氏集团,以最大股东的身份强行改组董事会,避免空有股权,却无实际管理权。
然而,她刚坐进自己的白色宝马三系里,就接到了一个人打来的电话。
来电显示让江宁不想接。
铃声响了好几声,足以让听到的人感到厌烦。
江宁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接通电话:
“找我有什么事么,小张?”
白色宝马三系在车位里停了许久,这才终于驶了出去,驶上一条大道。
然而这条大道,却不是通往陆氏集团的。
云顶玉阁。
陆钧言躺在床上,皱着眉闭着眼,浑身抽搐地抓着床单。
他昨晚淋了整整一夜雨,此刻高烧不退,正在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