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江宁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笑。
她这笑容肯定是幸灾乐祸的。
“我不去见林婉蓉，你就这么开心？”
听到陆钧言这么说，江宁先喝了口咖啡，才将注意力投射到陆钧言身上。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彼此对视。
此情此景让江宁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不久之前，她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主妇。
“此开心，非彼开心。”
江宁故意回了陆钧言一句文绉绉的话。
让林家颜面扫地的事，她肯定是开心的。
“我听说……袁裴帮你欺负了一番付新月？”
江宁一怔，心想陆钧言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那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袁裴对付新月做的可算不得欺负。”
江宁话音刚落，只见陆钧言脸上原本的笑容倏地消失。
“你这么偏向袁裴啊……忘了他以前怎么骂你的？”
江宁耸耸肩。
“我没那么小肚鸡肠，再者说人都会变的……”
说到这里，江宁又轻声重复了一句：
“人都会变的。”
有些是往好了变。
比如袁裴。
然而有些……
江宁默默地喝了口咖啡。
还好……
小张冲的这杯咖啡不苦，是甜的。
这时，陆钧言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以为袁裴真的对你很好么？”
江宁歪歪头，只见陆钧言沉着脸，深邃的黑瞳像结冰一般冷酷。
“袁裴他只不过是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若付新月还是当初那个付家千金，你看他还敢不敢帮你报仇？”
“不管怎么说袁裴都是主动帮我出了口恶气……”
“可帮你搞垮付氏的人是我……”
江宁模模糊糊地听到陆钧言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她怔住。
硬要说的话，付新月沦落到今时今日的田地，陆钧言确实是功不可没。
然而，江宁不理解陆钧言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在向她邀功吗？
盯着陆钧言皱眉头的脸看，江宁哑然失笑。
她还是别想太多了。
总觉得陆钧言带她到办公室来，就是想黑一下袁裴，江宁把咖啡喝完便站起身。
手里的包包没拿住掉在地上，里面小巧精致的首饰盒滚了出来。
先于江宁，陆钧言弯腰把这个首饰盒捡起来。
随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胸针。
胸针是个半成品，还未完成宝石镶嵌，不过光看金属骨架，陆钧言觉得这是一枚男士胸针。
“给客户的？”
“不是。”
江宁从陆钧言的手里把礼盒抢下来，重新塞回自己的包包里。
陆钧言目送江宁离开他办公室的背影，微笑唇勾起一抹迷人的浅笑。
下个月……
是他的生日。
江宁离开陆氏集团后，把车开到了很遥远的开发区。
这里有一处刚刚修建好的健身广场。
由于四周围的楼盘都还没有入住，所以这个健身广场目前看起来没什么人，很荒凉。
江宁把车停好后，步行走进这个健身广场里，看到钟丞正在孤零零地一个人玩滑梯。
钟丞怎么说也老大不小了，身上还穿着西装，溜滑梯实在不太适合。
江宁忍俊不禁：
“你这是童心未泯吗？”
钟丞也看到江宁了，从滑梯上滑下来。
“算是触景生情吧！想起以前陪你玩滑梯的事了。”
江宁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
“是啊！我小时候也只有你能陪我溜滑梯。”
江宁此言一出，钟丞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打了打自己的嘴。
“抱歉……”
“没事。”
江宁摇摇头。
这个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儿时没有父母陪伴。
好歹她还有钟丞陪她玩过滑梯，已经算幸福的了。
她和钟丞两人靠在滑梯的一左一右。
她先问：“林婉蓉现在是不是在陆家？”
“嗯，在陆先生的别墅里，部长和夫人也在。”
江宁在心中道了声：果然。
钟丞端详着江宁的脸，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如果林部长的养女真的嫁给了你前夫……”
江宁本以为自己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内心不会有任何波动。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就像有一枚小石子投入心湖中，激起了一丝丝微弱的涟漪。
江宁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缓缓吐出来。
本来作为她前夫的陆钧言和任何人再婚都与她无关。
然而最有可能的联姻对象偏偏成了林家。
虽说户籍上她与林家毫无关系。
可血缘上，林越衡和楚瑶却是她的亲生父母。
一想到她的亲生父母有朝一日会成为陆钧言的岳父岳母，江宁就觉得无语。
“怪我，我不该提他们的……”
江宁抬手打断了这一话题。
“说正事吧！”
她从手袋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我的计划都写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现在可是我最大的助力。”
钟丞从江宁的手里把文件接过来。
他本身就是黑客，所以对电子文档反而信不过。
江宁这份纸质文件一看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在他的印象中，江宁从小就是个体贴的孩子。
可惜林家人没有珍惜这份体贴。
钟丞无声叹了口气，听到江宁说：
“这里面提到的假身份最好快一点，千万不能让他们起疑。”
“放心交给我吧！你拜托我的事，我还从未让你失望过呢！”
“嗯。”
看到钟丞朝她伸出拳头，江宁也伸出手，和钟丞碰了碰拳。
直到日落西山，夕阳西下，陆钧言才回到翠湖别墅。
佣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使劲使眼色。
陆钧言走进别墅里，先是看到陆业雄和杨莉云对他不满的脸。
紧接着，林家一家三口进入他的视野。
陆钧言的长睫毛向上抬了抬。
没想到……他放了对方一整天的鸽子，对方居然还没有离开。
陆钧言想象中的情形应该是林家人大发雷霆，摔门而去。
“林部长、林夫人，对不起，我来晚了，公司有点事，我走不开。”
陆钧言主动道歉。
既然对方没走，他自然也得表现出最起码的礼貌。
虽说他这话陆业雄杨莉云不会信，林家人也不会信。
“没关系，生意为重。”
“钧言可真是个敬业的好孩子，难怪陆氏蒸蒸日上。”
林越衡与楚瑶表现出的大度让陆钧言觉察到两人似乎对他有些兴趣，哪怕等到这么晚也要见到他。
下意识地，陆钧言扭头寻找林婉蓉，这时，有钢琴声从琴房传出来。
曲子是他最喜欢的肖邦夜曲。
陆钧言意识到，是林婉蓉正在琴房里弹钢琴。
钢琴他也会弹，不过也就是能考个级的程度。
远远达不到钢琴家的级别。
林婉蓉弹得比他好。
一曲终了，陆钧言看到林婉蓉从琴房里走出来，面带自信的微笑。
“不知和你的初恋白月光比，谁弹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