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见沈行渊神色稍霁,立刻欢天喜地拉着他来到院中。
狐童变回本体,叼来一把玉骨梳,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草垛上扫来扫去,眼巴巴等着梳毛。白鹿则温顺地伏在他脚边,鹿角上的樱花无风自开,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
沈行渊执起玉梳,手法娴熟地为狐狸理顺毛发。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为他银色的发丝镀上金边。
这般闲适的光景,他其实已经历过十几万年——
晨起听风,夜卧观星。
春赏百花,冬踏碎琼。
本该是最完美的长生。
可此刻,不知为何,记忆中那一片空白让他突然觉得——永恒,原来这般无趣。
……
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沈行渊喊上江眠离去时,两个小家伙抱着腿央求他带他们一同离开,见本体说服不了他,就又幻化成两个奶呼呼的糯米团子撒泼打滚。
江眠觉得两个小家伙既可爱又可怜,忍不住帮着求沈行渊,理由是“沈前辈你现在是个废人,有他们两个当打手效率会更高,更安全”。
三个“麻烦”就这么齐齐盯着他,眼神如出一辙的执拗。
沈行渊沉默片刻,终是冷着脸转身:“……随你们。”
司机感觉后座有动静,便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吓得他方向盘差点没拿稳——他明明见着两个人进了棺材,怎么出来四个人?
后视镜里,莫名多出来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其中一个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司机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和善的微笑,赶紧将目光从后视镜上移开,后面的人没有说,他也没有问,保持着默契。
做他这行的,眼瞎心盲是基本素养。
窗外的景致早已从钢筋铁骨的都市变成了山林,蜿蜒的山路修葺得异常平整,车灯照射下两侧树影重重。
临近宅邸时,路灯多了起来,都是定制的仿宋琉璃宫灯,灯罩上精细勾勒着瑞兽图案,散发着类似烛火般柔和的光晕。
江眠粗略估算了一番,光是这一路的基建造价,就抵得上小城市半年的财政收入。
“啧,有钱人的情趣。”她轻嗤一声。
车子缓缓停稳,司机连忙下车,殷勤地为江眠拉开车门,还贴心地用手护住门框。
江眠迈步下车,舒展了一下筋骨,山间空气清冽,混着草木湿气,她深深吸了一口,肺腑为之一畅。
两个小家伙早已按捺不住,一左一右蹦下车,睁大眼睛四处张望——他们在洞天内困了太久,此刻看什么都新鲜。
沈行渊单手探入车厢,随手一提,便将棺材随意拎在手上,几百斤的大家伙在他手里像是纸糊的一样——毕竟是具历经万载淬炼的肉体,不同于修为,说封就封。
司机看得眼皮一跳,接人时场面有些混乱,他没注意棺材是怎么放进车里的,当时搭了把手只觉得这棺材重得没边,至少数百斤的重量。
这小家伙,力气怎嫩大?
还未来得及从单手拎棺的震撼中回神,他就见那少年漫不经心地喊了声“毕毕”,竟将数百斤的棺材朝那五岁模样的男童抛去。
“小心!”司机失声惊呼,下意识就要冲上前——那口沉木棺材若是砸实了,别说是孩子,就是个壮汉也要骨断筋折。
“咚!”
棺底与掌心相撞的闷响震得落叶簌簌。
司机吓得立马闭眼,不忍看那惨状,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惨叫才敢睁开一只眼。
只见那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正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稳稳托住棺底,数百斤的重物压下来,他愣是连膝盖都没弯一些,站得笔直如松,活像接了个空纸箱。
司机张着嘴,目光在棺材与男童藕节似的手臂间来回扫视。
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因常年握方向盘而青筋凸起的手掌……
……原来不是棺材太沉,是他太废物?
“行了,你回吧,”江眠见他一副三观尽碎的模样,拍了拍司机的肩,“记住我说的,到家之前别让人上车,把符贴上。”
司机这才回神,赶紧应下,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车子便把江眠给他的符给认认真真贴上,几乎没有停留,他跟江眠道了个别就一脚油门跑没影了。
江眠望着眼前夜色中恢宏的宅邸,简直叹为观止——要不是自己是坐车来的,司机前脚刚走,府邸门前又停着好几辆车,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