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殡仪馆后门的台阶上，后腰硌着昨天没卖出去的骨灰盒。手机支架卡在香炉缝里，弹幕飘过一串\"主播把道袍穿成深V是新型超度美学吗\"。
\"老铁们看好了！\"我把青花瓷保温杯往镜头前一怼，袖口滑落的刺青在补光灯下忽明忽暗——那是我十八岁在龙虎山纹的镇鬼符，如今被美少女战士贴纸遮得严严实实，\"刷三个火箭，主播给榜一大哥坟头装wI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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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王哥！\"我对着镜头比心，镶钻的指甲贴划过屏幕，\"这就给您家祖坟调个坐北朝南5G信号...\"
\"张九鸦！你特么又在搞封建迷信！\"卷帘门被拍得哐当响，居委会刘大妈的大嗓门震得纸钱乱飞，\"上个月用无人机在小区放往生咒，害得王大爷的鹦鹉学会唱大悲咒！\"
我抬脚勾住要倒的招魂幡，道袍下露出半截破洞牛仔裤：\"刘姨，我这是传统文化创新！\"瞥见直播间人数突破五万，我顺势把滤镜开到最大，\"您看我这殡葬创业项目，市团委都说要树青年典型...\"
\"典型个屁！\"铁门哗啦升起，穿碎花衫的老太太叉腰立在光晕里，\"二十三岁大小伙子，正经道观不呆跑这儿卖纸扎iphone，你师父棺材板...\"
\"停停停！\"我蹦起来捂住她嘴，道冠上的微型摄像头差点掉进香炉，\"直播呢！说好不提龙虎山...\"
穿格子衫的程序员就是这时候滚进来的。他怀里抱着的美美团外卖袋渗出黄褐色液体，工牌上\"某团优选\"的logo沾着可疑的碎肉。
\"大师...\"他喉咙里咕噜作响，黑眼圈活像被僵尸吸过阳气的，\"我同事张伟...上周猝死的那个...给我点了份炸鸡...\"
我鼻子抽了抽。二锅头的酒气混着尸臭味钻进来，弹幕突然刷过满屏\"卧槽\"。藏在货架后的遥控车正要启动，却发现纸扎童男童女自己转起了眼珠——这次真不是我的机关。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我抄起自拍杆戳向外卖袋，顶端的八卦镜映出张泡胀的脸。程序员突然抽搐着摸出手机，锁屏壁纸是他和猝死同事的合影：照片里十七个骑手举着\"单王团队\"锦旗，最中间的人后脑勺缺了块头盖骨。
刘大妈突然抡起汤勺敲我后脑勺：\"小兔崽子，这是饿鬼借阳债！\"她指甲缝里的辣椒籽弹在程序员眉心，滋啦烧出个佛印，\"二十年前姐在长白山...哎你开美颜了？\"
\"重点是这个吗！\"我躲开第二记汤勺暴击，袖口甩出的朱砂线缠住程序员手腕。他工牌\"啪\"地裂成两半，钢化膜碎片在地上拼出血淋淋的\"差评\"。
弹幕炸出火箭雨：【主播身后冰柜在动！】
我反手拉开冰柜门，寒气裹着半截冻僵的胳膊垂下来。\"家人们别慌！\"我把自拍杆怼到僵尸脸上，\"这是最新款智能冷藏...\"
僵尸突然睁眼：\"双椒牛肉...多加香菜...\"
\"艹！老陈你诈尸也不挑时候！\"我一脚把大学室友踹回冰柜，他保持着手握鼠标的姿势，\"这我殡葬大学舍友，毕业论文写《论黑驴蹄子分子结构对僵尸的味觉干扰》...\"
刘大妈突然揪住我耳朵：\"你脖子上挂的摸金符哪来的？\"她指尖划过我锁骨处的旧疤，\"三年前郑州暴雨，有伙盗墓贼...\"
\"某宝九块九包邮！\"我拍开她的手，把程序员按在镇魂椅上。他衣领下的皮肤正在浮现条形码，那是地府通App的投胎预约码——去年中元节我给城隍爷烧纸手机时见过同款。
\"天地银行到账五百亿！\"我甩出张黄符拍在他天灵盖，符纸上的\"急急如律令\"变成\"差评申诉流程图\"。冰柜突然剧烈晃动，老陈的腐尸手穿透柜门比了个中指。
刘大妈抄起汤勺泼来半锅火锅底料：\"小鳖犊子！你冰柜通着黄泉路呢！\"
弹幕闪过金色特效：【用户\"黄泉路施工队\"送出嘉年华x10】
\"感谢老板！\"我踹开爬出来的僵尸，\"这就带老铁们参观...\"
程序员突然暴起掐住我脖子，眼白翻成饿鬼道特有的青灰色：\"超时...扣款...循环...\"
我挣扎着摸向裤兜里的二锅头，却抓到个冰凉物件——那枚三年前师父逐我出山时扔来的摸金符，此刻正在掌心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