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割面,张玄凌空而立,黑袍猎猎作响。他垂眸望着掌心翻涌的蚀气,那团墨色雾气如同活物般扭动,所过之处连灵气都被腐蚀出焦黑的孔洞。三百丈外,人面蚀龙的巨尾横扫过逍遥界屏障,金甲虚影在鳞片撞击下接连崩碎,碎裂的阵纹如流星坠向大地。
“你当真要引这玩意儿入体?”扣肉化作的少年踏云而至,银发间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泽,指尖却微微发颤,“上一个吞蚀气的,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
张玄没答话,目光扫过下方焦土——陈丽正以娲皇血修补破损的灵脉,素白裙裾浸满黑血,臂膀石化的痕迹已蔓延至肩头。蚀龙额间那张酷似玉帝的面孔忽然咧开嘴,猩红长舌卷住最后一重阵纹,獠牙开合间竟吐出人言:“蝼蚁,尔等的阵,养得活么?”
混沌星典自张玄眉心浮出,书页无风自动,露出其中吞纳寰宇的混沌漩涡。他并指如剑点向气海,蚀气顺着经络逆冲而上,剧痛如万蚁噬心。皮肤寸寸皲裂,黑纹在肌理间游走,右臂经脉瞬间焦黑碳化。
“乾坤倒转,以秽养正!”张玄暴喝一声,星典轰然展开,蚀气竟在混沌之力的裹挟下化作墨色溪流,沿着阵纹灌入封天阵核心。三千金甲虚影陡然暴涨,甲胄染上诡谲的暗纹,斩出的剑气裹挟着黑焰,将蚀龙长尾生生钉入虚空。
陈丽蓦然抬头,石化左臂崩开蛛网般的裂痕。她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地面“止戈”古篆红芒大盛,与黑焰剑气交织成囚笼。蚀龙人面扭曲咆哮,额间竖瞳射出血色光束,所过处空间如琉璃般龟裂。
“就是现在!”扣肉瞳中金轮疾转,双掌拍出时空涟漪。张玄浑身浴血,却借着蚀气冲关的狂暴灵力,将星典重重拍入阵眼。封天阵纹骤然坍缩又膨胀,黑金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竟将血色光束生生顶回竖瞳。
蚀龙发出凄厉尖啸,百丈身躯寸寸崩解,却在彻底消散前吐出一枚漆黑骨钉。那骨钉无视阵法阻隔,瞬息没入张玄丹田。陈丽飞身接住坠落的道侣,触手却摸到满掌冰霜——青年道袍下浮现出与蚀龙鳞片相似的纹路。
“...阵成了。”张玄扯出个惨笑,指尖还萦绕着未散的蚀气。逍遥界穹顶,染黑的阵纹缓缓流转,三千金甲虚影竟开始主动吞噬周遭黑渊气息。文脊峰残骸上,一株嫩芽穿透焦土,绽出半黑半金的莲瓣。
扣肉蹲下身,时空之力在掌心凝成银针:“忍着点,你气海里有东西在生根。”针尖刺入张玄丹田的刹那,虚空突然传来玉帝恶念的嗤笑:“好个以阵养阵,且看是汝先驯服蚀气,还是成为本尊新的容器?”
陈丽并指抹过石化左臂,娲皇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绘出补天阵图。阵中黑金莲花倏然绽放,将逸散的蚀气尽数吸纳。“它说得对。”她将道侣扶到莲心,发间玉簪寸寸碎裂,“从此刻起,我与你同承这份因果。”
万里之外,某颗死星深处。玉帝恶念抚摸着祭坛上九枚漆黑莲子,每颗莲子里都倒映着张玄沾染蚀气的面容。祭坛下方,公输绝正将弑圣弩组件嵌进龙骨,弩身铭文亮起时,隐约显出三十六重天的星图。
“还不够...”恶念弹指击碎一枚莲子,残渣中升起与封天阵同源的黑气,“让墨家把那份‘礼物’送去逍遥界。”
穹顶残阵忽明忽暗,金甲虚影斩杀蚀气时溅落的黑血,悄然渗入灵脉深处。扣肉拔出的银针上粘着半截骨钉,那东西脱离肉身后竟化作小蛇,嘶鸣着钻入地缝消失不见。陈丽凝视着掌心发黑的娲皇血,忽然按住腰间震颤不休的孔圣砚。
砚中墨汁无风起浪,浮现出曾子残影。圣人虚影比往日淡薄许多,袖口却沾染着新鲜血渍:“小心阵中阵...黑渊早就在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