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婴挣脱不得,最终被左莫在众目睽睽下押离宴殿,入了诏狱。
快要清明的京城局势,霎时成了一池浑水,众多投靠李婴的官员们恐慌不已。
“殿下,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诏狱中,塞钱进来的心腹在牢房外温声安抚主子:
“等陛下醒来,您一定能立刻从此地脱身。”
“倘若醒不过来呢?”
李婴站在牢狱中,抬头望着通风口,眼神阴鸷。
他没想到丰宁死后还不安宁,竟给他留了一个如此大的破绽。
更没想到这破绽早被李承翊掌握在手中,让他功败垂成!
是的,他已经猜到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李承翊的安排。
其他皇子都是庸才,能将他算计到如此地步的,只可能是李承翊!
他不甘心自己被废立太子,可也不想想,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何必再争?
最终的赢家,只能是他。
不过为防李承翊临死前疯狂,再给他添大麻烦,他必须做最坏准备。
“传信给林凉雨。”
李婴眼神冷光一闪:“她若想早点当皇后,三日内必须回京助本王!”
老皇帝昏迷不醒,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心腹再没来过诏狱,李婴越等越是煎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短短三天瘦了一大圈。
好在第三日夜,他终于听到诏狱大门打开的声音。
他立刻抬头,泛着浓重乌青的双眼绽出惊人的光芒。
“凉雨!”
他猛地起身冲到牢房门后,两眼圆瞪死死盯着诏狱大门的方向。
淡金色裙裾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斜照进来的微光,照亮了来人的雪白娇颜。
李婴瞳孔骤缩,“苏照棠?!”
他紧紧抓住栅栏的双手立刻松开,后退数步,不敢置信:
“怎么是你?!你怎么……”
他话到一半,看到苏照棠身后一身胄甲,低头恭敬相随的林凉雨,仿佛被一道雷霆劈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苏照棠见状,微微勾唇:
“睿王殿下三日茶饭不想,不就是在等她吗?本宫心软,便将人带来,让你见上一见。”
林凉雨哈哈一笑:
“睿王殿下,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脑子不好,长得又难看,哪里能跟娘娘比?
要不是娘娘命令,我怎么可能舍弃东宫投靠你。
不过那五百万钱确实好用,我已掌控八成陇西军,稳定蛮国边境。
睿王,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李婴目眦欲裂,气血上涌,化作满眼的血丝。
林凉雨竟是假意投诚?
他辛辛苦苦筹谋至今,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噗!”
李婴心尖一痛,竟是气得直接喷出一口血。
林凉雨立刻一个闪身掀起披风,将飞溅的血点尽数挡住,没让苏照棠沾到半点。
李婴看着林凉雨那紧张主子的卑贱模样,忽地哈哈疯笑起来。
“苏照棠,你是厉害,可任你算计万千,你终究只是个女子。
太子一死,你什么也不是!
这皇位,我坐不成还会有其他人坐,你这个前太子妃,想有好日子过!”
他还想笑,却被林凉雨隔着牢房一脚踹翻。
“呸呸呸!我们太子好着呢,能和娘娘一起千秋万代!你这个短命鬼,别想咒人!”
李婴被踹得惨叫一声,可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内心。
他瞳孔收缩,颤声质问:“李承翊……李承翊他是装的?”
苏照棠盈盈一笑,终于出了声音:
“睿王殿下,您都已在这里了,还关心那么多作甚?”
李婴见她没有否认,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没斗得过你们……”
李婴又哭又笑,“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哈哈哈……”
这时,牢房锁头在林凉雨手中“啪嗒”一声打开。
李婴抬头看到林凉雨拿着绳子走进了牢房,大惊失色,立刻起身往后缩,一边大喊:
“苏照棠,你这是作甚?我认输了!
这大虞江山我不要了!你留我一条性命远走高飞,从此我再不会回京城!”
苏照棠站在牢房门前,闻言轻笑一声:
“睿王殿下,这天还没黑透呢,您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此前科举舞弊案、太后赐婚、太庙暗杀等等,都是你的手笔。
你屡屡欲要置本宫于死地,本宫报复还来不及,又岂会放虎归山?”
李婴想逃,可远远林凉雨的对手,很快被绳子勒住脖子,两腿乱蹬。
兴许是知求饶无望,他两眼死死瞪着苏照棠,眼里尽是怨毒。
“我…咒你…与李承翊……离心,…被打入冷宫,不得善终!”
苏照棠笑容微落,林凉雨立刻加大力道。
很快,蹬腿的动静就没了,林凉雨善后。
苏照棠最后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李婴,转身离开。
翌日,睿王因丑闻无颜面对皇室宗亲,在诏狱自缢的消息传遍京城。
众多睿王党派的官员骤闻噩耗,竟有不少吓得重病不起。
三名宰相门前被迷茫的百官们挤得水泄不通。
唯一合适继承大统的亲王自缢,大虞江山,该何去何从啊!
京城局面如同一锅沸水,更乱了。
宫中却是一片平静。
就在这般混乱与平静当中,老皇帝终于醒了过来,但历经中毒、重伤、大病后,也已到了弥留之际。
当日,三位宰相低调入宫。
老皇帝睁开眼,就看到坐在窗前的李承翊,以及其身后的三名宰相。
他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晕,苍老的眼睛难得没有往常那般浑浊。
“周能,拿诏书过来。”
心知自己是回光返照,他暗叹一声,勉强撑起身子,视线直接越过李承翊,左右看看,没看到李婴的身影。
老二这是,在怪他吗?
可当年他并非有意,他与灵真……不过是阴差阳错。
后面那场火,是他所放。
可为了皇室颜面,他能有什么办法?
怅然间,周能取来空白诏书放在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立刻提笔,写明将皇位传给二皇子李婴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林相,待朕走后,就由你宣读这封诏书。日后老二,可就要拜托给三位爱卿了。”
林相恭敬地取起诏书一看,摇头道:“陛下,这诏书,恐不能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