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等不到符姑娘再次前来,冷凌璧垂眸默默吃饭。
眼看外面天光熄灭,符姑娘应该已经回苏宅,明日若找不到理由拖延,他就要搬到那边去,符姑娘日日在客栈忙碌,还真是难以跟她进行联系。
冷凌璧表示,这些想法都是为了探查她的真实身份。
并没有什么私欲。
只是没想到,客栈外的小酒楼突然出现骚动。
鸣宇将他推到窗前查看,正好就见到酒楼里涌出一群面红唇紫的人群,他们搀扶着中间的男人上马车,然后抽鞭快速赶往别处——
这迹象,很明显是中了毒!
“医老呢?”
医老今日午后就接了单生意,去员外家看他儿子的生育问题了。
冷凌璧从怀中抽出一根细竹吹了声哨,眨眼间窗口下的屋檐便跃出五名黑衣者,他们头戴斗笠身姿如竹,行迹如鬼魅,“少主。”
“去查查是什么原因,另外把医老安全带回来。”
“是。”
黑衣者是惊鸿山庄自小便养到大的贴身护卫,很少面世于众人。
冷凌璧经过考核的第一指标,就是要同时跟十个黑衣者进行对打,能够坚持到一炷香后,才有资格成为少主。
他不仅坚持了一炷香,还逐一击破,将所有人都打得落花流水。
只是,还没等到人回来禀告,一道身影嗖的从他眼皮底下掠过,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冷凌璧眼皮抽了抽,旧日的影像骤然在脑海里闪过。
好熟悉的身影!
“柳银,你赶紧去苏宅,确定符姑娘可在。”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冷凌璧心不在焉得敲击着轮椅扶手,又捶膝盖想要得到任何反应,估计是心急所致,冷凌璧的腿部肌肉紧了紧,奈何最后还是动弹不得。
若是他能行走,这时候都能追上那道身影了!
当真是遗憾。
其实见到那道身影的同时,他不可避免得滋生出担忧的情绪,这人若当真是符姑娘,不可避免会受到伤害——
可是柳银回来后,却摇了摇头,
“符姑娘一直在苏宅。”
“苏姑娘说她瞧见符姑娘房内点了火,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短短一句话,却没有直面表达符诱安究竟在不在屋子里,若是符姑娘有意为之,定然能做到毫无破绽,床上有人的假象也是可以营造出来的。
怀揣着剪不清的疑惑,再仔细回想方才那道身影的轮廓。
似乎比以前有了些许变化。
符姑娘的确是细腰,但与黑影相比,没有那么宽厚。
许是他怀疑错了。
今夜,医老平安无恙被带回,冷凌璧听着黑衣者的回报陷入沉思,符姑娘的确是一整夜没有出房门,令人生疑。
可是第二日,他的怀疑又瞬间消失。
见着面前忐忑不安得伏在他膝盖上,梨花带雨得哭诉有人在跟踪她,害怕地一整不敢出门躲在被窝里的符姑娘,冷凌璧心软如泥。
天可怜见,是他误会了她。
“可看清是谁?”
符诱安眼眶湿润,帕子擦得眼角越发嫣红,她可怜巴巴得收声,认真回想后说,
“那人身材很高,我走着路便能看见他的影子,离我特别近。”
“我后面不敢回头看,就跑回了苏宅。”
“若不是今早苏姑娘陪我来,估计我都不敢出门的。”
符诱安将脸埋到他膝盖处,声音憋憋的,会示弱也会勇敢向他求救,一副全身心的信任都倾注在他身上,
“冷公子,我真的好害怕。”
“别怕,我会叫人保护你的安全。”大概是那些想探查他的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符姑娘身上。
“其实,我想要冷公子陪在身边。”
“……”
她弱弱抬首,瘦弱的脖颈细且白,央求的眸让人无法拒绝。
见他犹豫也不强求,低头起身——
“是我强求了公子,不妥。”
“并没有。”
冷凌璧想说这件事还不简单?他原本就买好了宅子,若不在意世俗眼光,符姑娘大可以在入住,这样他也能照料周全。
可是,就算他也不能免俗于前者,她若是离她太近,日后他走了,她该如何自处?
“我要搬过去的宅院离苏宅很近,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叫人陪你走那趟路?”
这样啊,符姑娘垂眸不语。
“这样,无需麻烦公子。”
她转身就要走,冷凌璧心里没有结果,但手臂下意识抓住她。
被抓住的符姑娘沉默,身后的温润郎君在低眸沉思,良久他劝慰道,“若是可以,姑娘来我的新宅子可好?但我怕会有碍你的名声,所以——”
“符姑娘,你要想清楚。”
心软的人啊,就算是密不透风的城墙也有缝隙。
符诱安唇角微勾,静了两息。
“难道冷公子,不喜欢我吗?”
“我……”
我对你有隐瞒,我在犯错,我也不知道。
冷凌璧也不知他对符姑娘究竟什么心意,是怜悯愧疚,还是心悸心悦。
这乱麻一样的心,让人难以理清真正原因。
“我对你有愧。”
这话一语双关。
若她是真的娃娃亲,那便是愧于苦寻她不得,让她四处飘零没有依靠。
若她不是娃娃亲,自己则明知她不是,却偏偏放任这个误会产生,让她徒劳生出希望。
“我从未觉得公子有过任何过错,何谈什么愧疚?
倘若,你不是因为娃娃亲来找我,那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可否跟你之前夸我的那般?”
“你说我很美的话,难道都是在哄我开心?冷公子,若你只是因为娃娃亲而说瞎话,那这个约定大可不必强求的。”
冷凌璧摇头,“我未尝对你说过假话,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再同我说一次?”
符姑娘转身回来反握住他的手,这次,想要挣脱的反而是冷凌璧。
她忽的想到昨日他手受了伤,查看无恙后等待他的回复,“冷公子,我想再听你说一次。”
软言催促他,手占着便宜不放。
冷凌璧手上触感挠挠的,被她翻来覆去得摩擦,脑内还要发起风暴,想到当初夸赞她的容貌——
之前心性不改所以夸赞得很直接,如今再想想,莫名有些羞恼。
“我说,姑娘点绛唇秋水眸,一张芙蓉面——”
正说到这里,符姑娘落座到旁边的凳子上细细聆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弯腰向他靠来,正好将脸搭到他的手上。
那张粉腮白脸就软软得触到手心。
这这这,符姑娘实在是太单纯了,怎么会做出这种行为?
不该对他如此亲密的,柳银这个家伙怎么还不来敲门!?
“冷公子,继续说啊。”
方才说到哪处了?
冷凌璧脑内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