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厢等候了一个时辰,莫凉终于等回了主子。
“主子。”
“嗯。”
朱瑾赫将外袍褪下,放好佩剑,转身见莫凉还在他厢房里待着。
“去办事,我这里不需要人守着。”
“可是主子有旧疾,起码让属下守着您到天明。”
朱瑾赫不语,就是猛地一拳头向莫凉砸来,幸好他反应及时,跳出好几步。
“去不去?”
莫凉慌不择路跃出门口,“主子身体无恙,属下这就去办。”
主子情绪不对劲,还是先跑为敬。
朱瑾赫等莫凉走关上门,躺在榻上睁眼许久,过了两刻钟才睡着。
另一边,夺云正要回房休息,就遇上了翘楚寻来,初见还有些诧异。
“翘楚姑娘?”
“是我,今夜听闻寺庙大火,我特意赶来保护小姐。”
“哦,我这就带你去找小姐——”
符诱安刚擦完药穿上亵衣,抹好香膏要就寝,就听到门户响动,“夫人,是翘楚姑娘来了。”
“进来,夺云,今日多亏了你,就去睡吧。”
“是。”
夺云离去后,符诱安和翘楚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今夜你就睡在我旁边吧。”
“是。”
确定周围没有人的动静,她压低音量:“翘楚,此行可有受伤?”
“没有,不过祁王殿下身手实在厉害,奴婢差点被他伸手抓住,正巧小姐带翘楚路过,让奴婢有了脱身之机。”
原本按照计划是翘楚乔装将祁王勾引到寺庙禅房附近,促成两人相遇,只是今日之事太过巧合。
寺庙突然发生火灾,又恰巧,小姐被烟尘呛到要去找大夫。
怕是要被祁王怀疑了,转念一想,原本的计划也会让他怀疑。
“没事就好。”
翘楚察觉小姐也没大意外,感觉什么事情都能把握地很好。
厢房内萦绕股中药味,翘楚已闻习惯了,但还是怜惜小姐的身体。
“小姐,我担心祁王会针对你。”
原本的计划太过粗糙,今日的相遇也充满蹊跷,却又看似合理。
“你小姐我不为非作歹,又不是作奸犯科,只是觊觎祁王罢了,不会针对我的。”
“……”小姐居然能说出如此天真的话语。
你听听这虎狼之词,觊觎皇亲的罪名还不够重吗?
知道翘楚不信,符诱安声线柔软哄道:
“祁王心系百姓,憎恶剥削民脂民膏之辈,为人坦荡光明,不屑于情感之事,就算知晓我的意图,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最多就是说我生了豹子胆,居然会生出妄念。”
翘楚无言:“……”
您什么滤镜啊,这么重。
如今祁王回归,杀奸臣除走狗的手段残酷到连平民百姓都生了畏惧,都说这祁王遭逢巨变,性格也阴暗冷酷不少。
虽然知道这话其中肯定有虚假的成分在,但安南山之事导致那么多将士身死,回来的祁王心性肯定有所改变——
翘楚勉强让自己接受这个答案,又问:
“既然祁王会不把小姐放在眼里,那小姐为何要制造相遇?”
其实,这地位差距真的很难跨越,翘楚认为小姐想的太过简单。
符诱安没正面回答,只是轻轻出声,“争取总比空闲强,就算是了却我的心愿吧,等这次烧香结束,就写封休夫书。”
翘楚眉间一抖。
小姐做的惊世骇俗的事不少了,在婚前就对宋定南起了利用之心,婚后暗中促使尖酸婆母和外室相斗,如今对祁王起了妄念,还要学男子之流休弃夫君。
翘楚安慰自己,没事,干了这么多不还没死吗。
无奈扶额。
翘楚烦恼时,没察觉到小姐眼眸愉悦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惆怅。
她侧身躺着,喉间溢出苦涩的叹息。
她之日是见到他了,也估量这妄念是难以成真。
同时心酸不已,他如传闻那般变地冷漠锋利,面容谈吐不复以往,可见是受了很多苦楚。
试一试吧,试一试。
——
翌日,佛祖宝殿又迎来许多香客。
烧香室位于宝殿右侧,里面有个雕塑精美的大鼎日夜香火不断,夺云,翘楚两人提着篮子跟随在夫人身边,跪拜完佛祖后起身前往右室。
里面都是些跟符诱安相同境地的妇人在烧香。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呀,怎以帷幕覆面?”
来这烧香的都是名门贵家的媳妇,见妇人身上的锦衣绸缎便可得知,她相貌优雅从容,应当有三十岁左右,旁边跟着小儿媳妇。
虽然夺云不认识,但翘楚认识啊!
这是当初向符府提亲的李家主母,夫君李大人是兰州知府。
小姐在十六岁时一次出门宴席,便被她家的公子哥看上,说什么都要娶小姐,这在京城闹的风波挺大,最后符老大人出面婉拒了这场婚事。
如今,都过去九年了。
符诱安并不会因为此事而藏藏掖掖,她知晓李夫人的人品,是个利落干脆的人物,便拂开帷幕坦率出声:
“李夫人安,可还记得符氏诱安。”
符氏,诱安。
李夫人停顿片刻,惊呼:“是你啊!”
当年大儿哭着要娶的美娇娘,如今都出落成这般了,怪不得要戴帷幕。
李氏直叹可惜,九年时间许多事都变了,如今她大儿做了将军去往边疆驻守,在那里娶了边关女子做妾,也算有个伴的。
这个闺女也出落得这么好,就是嫁了个小官。
官府编撰,小官。
李氏又将身旁的二儿媳妇介绍给她,三人边烧纸钱,边谈论后院田庄管账之事,至于京城事变,也就一句带过。
符诱安在外形象很好,贤惠端庄善待用人,就是有一点为人所诟病。
五年未生子。
这可是件大事,若是夫君不喜以此为由休妻,媳妇娘家都要为此蒙羞。
李夫人面露怜色,多好的姑娘,居然生不出孩子。
被用惋惜的眼神看待,符氏就算多坚强,也忍不住眉眼黯淡,满目愁容。
“不瞒李夫人,我心中有事,压抑了太久——
无法告家中母亲,怕她为我烦忧,父亲疾病缠身,无法为我出面,我居然无人可倾诉,不知如何做——”
“何事?”李夫人被勾起兴趣。
她紧紧咬唇,美面纠结且期盼地看向李夫人,决定后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
李夫人震惊不已,“你夫君居然与你表姐有私情!还私自诞下孽种?”
身边的儿媳妇连忙扯扯婆母衣角,幸好身边喧嚣人多没人听到。
“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