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两人掌心灵力的震荡下发出闷响,门内翻涌的雾气突然凝成血色旋涡,将林九歌指尖的离火剑映得通红。
他想起三日前在黑市拍卖会上得到的残破玉牌,牌身刻着的符文与门楣上被苔藓覆盖的古字竟有七分相似——当时他花光所有积蓄拍下那玉牌,就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测:蛇王谷禁地,或许藏着能解开他幼年灭门之谜的关键。
\"小心。\"凌仙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
她指尖缠着一缕淡青色的雾气,那是她独门的\"百毒引\",能提前感知三尺内的毒雾或邪祟。
此刻这缕雾气正疯狂扭曲,像被什么猛兽撕咬着,\"门内灵气紊乱得反常,像是......被血祭过的活物。\"
林九歌的指节在剑柄上微微发白。
他记得师父陆孤鸿曾说过,上古血祭之术最是阴毒,需以修士魂魄为引,将整座山脉的生机抽干,养出活的\"灵脉蛊\"。
而门楣上那行\"血祭之地,擅入者亡\"的古字,此刻在山风里仿佛活了过来,每个笔画都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门柱往下淌,在两人脚边积成小小的血洼。
\"轰——\"
青铜门终于完全洞开。
一股腐臭的腥气扑面而来,林九歌被呛得后退半步,离火剑\"嗡\"地出鞘,赤焰腾起三尺高,将那股腥气灼成焦糊的白烟。
借着剑光,两人看清了门内景象:
这是一座足有百丈高的圆形殿堂,穹顶嵌着数百颗鸽蛋大的夜明珠,却全都蒙着层暗褐色的血痂;地面铺着刻满咒文的青石板,每块石板缝隙里都卡着半截白骨,有的还戴着碎裂的玉镯,有的指骨上套着锈迹斑斑的戒指——显然是历代擅入者的遗骸。
最中央的石台上,立着一幅三尺见方的画卷。
画卷表面蒙着层灰,却挡不住上面流转的灵光,那灵光的波动竟与林九歌识海里时常浮现的梦境完全一致!
\"是它!\"林九歌瞳孔骤缩。
他幼年时被灭门后流落街头,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座与这古殿极为相似的建筑,殿中站着个背对着他的青衫少年,少年手边悬着柄缠着锁链的长剑,剑身上的纹路与他颈间从小戴着的半块玉坠严丝合缝。
这些年他找遍所有古籍,都查不到那玉坠的来历,直到三个月前在一处遗迹签到时,系统奖励了他\"上古符文解析术\",才让他发现玉坠内侧刻着\"九歌\"二字——与他的名字分毫不差。
凌仙的脚步比他更快。
她伸手要碰画卷,却被林九歌一把拽住手腕。\"别碰!\"他指着画卷边缘若隐若现的血丝,\"这画在吸灵气。\"
话音未落,画卷突然无风自动,层层展开。
原本空白的绢面上浮现出一幅山水图:重峦叠嶂间,一座悬浮的仙宫被九道锁链困在云端,仙宫下方,无数黑点密密麻麻爬动,细看竟是跪伏的修士,他们的头顶都飘着淡蓝色的光团——那是修士的命魂。
\"这是......\"凌仙倒吸一口凉气,\"《山海经》里记载的'锁仙阵'?
传说此阵能抽取万人命魂,将仙人困在阵中,生生磨去仙骨。\"
林九歌的识海突然剧痛。
他想起昨夜系统签到时获得的\"记忆碎片\"——那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漫天血雨中,青衫少年跪在锁仙阵中央,面前倒着个白衣老者,老者的手正搭在少年后颈,似乎在输送灵力。\"九歌,记住,你是......\"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此刻看着画卷上的锁仙阵,那段被截断的记忆突然开始翻涌,少年后颈突然浮现出与画卷上相同的符文,而锁仙阵的九道锁链,竟与他颈间玉坠的纹路完全契合!
\"小心!\"
凌仙的惊呼打断了林九歌的思绪。
他转头的瞬间,墙角的白骨堆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黑色雾气从骨缝里涌出,像活物般缠绕在一起,凝成一头足有两丈高的怪物。
那怪物浑身覆盖着暗紫色鳞片,每片鳞片上都刻着与门楣相同的古字,它的头颅像蛇却长着三颗眼睛,中间那颗眼睛是血晶质地,正滴着粘稠的黑血。
\"是血祭兽!\"凌仙指尖的百毒引突然爆开,青雾化作无数细针射向怪物。
但那怪物只是甩了甩尾巴,黑血溅在细针上,竟将青雾腐蚀出一个个窟窿。
林九歌的离火剑已经斩出。
赤焰裹着剑刃劈在怪物鳞片上,却只擦出一串火星。\"这鳞片有禁火咒!\"他低喝一声,手腕翻转,剑势突然变柔,顺着鳞片缝隙刺向怪物腹部——这是他在\"万剑崖\"签到时兑换的\"游龙剑法\",专破防御严密的灵兽。
怪物吃痛,三只眼睛同时瞪向林九歌。
中间那颗血晶眼突然射出一道黑芒,林九歌本能地旋身躲避,黑芒擦着他左肩划过,在石壁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他这才发现,黑芒里竟裹着密密麻麻的细小毒针,每根针上都刻着与画卷相同的符文。
\"它在吸殿里的怨气!\"凌仙甩出七枚翡翠色的药丸,药丸落地炸开,散出清甜的药香,竟将周围的黑雾逼退三尺。
她的真实身份是千年药灵,最擅以药气破邪祟,\"我用'醒神丹'暂时压制它的毒雾,你找机会攻击它的......\"
话未说完,怪物的尾巴突然扫来。
林九歌握着离火剑迎上,剑刃与尾刺相击的瞬间,他感觉虎口发麻,整个人被扫得撞在石壁上。
石壁上的白骨被撞得簌簌掉落,其中一片头骨滚到他脚边,他眼尖地看见头骨眉心有个圆洞——与怪物中间那颗血晶眼的形状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林九歌擦了擦嘴角的血,他注意到怪物每次用中间眼攻击时,两侧的普通眼睛都会不自觉地眯起,像是在保护什么。
而刚才离火剑刺中它腹部时,血晶眼里的黑芒明显变弱了一瞬——这说明,那颗血晶眼不只是攻击器官,更是它的弱点!
怪物再次嘶吼着扑来。
林九歌不退反进,离火剑在他手中燃起赤金色火焰——这是他用十枚仙币兑换的\"离火真解\"第二层,能燃烧修士本源灵力,爆发三倍战力。
他迎着怪物的利爪跃到半空,剑指直刺向那三颗眼睛的中心。
赤焰划破黑芒的瞬间,林九歌看清了血晶眼里的景象:那里竟映着陆孤鸿的脸。
那道刻在门楣上的\"陆孤鸿到此一游\"的划痕,此刻正随着怪物的动作微微发亮,像一根无形的线,将怪物与他的恩师连在一起。
\"老东西,你到底在谋划什么?\"林九歌咬着牙,离火剑的温度又升三分。
怪物的血晶眼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他能感觉到,只要再刺深半寸——
\"吼——\"
怪物突然甩尾将林九歌掀飞。
他撞在画卷旁的石案上,石案上的青铜灯台应声而落,灯油泼在画卷边缘,竟将那层血痂般的东西融化了一小块。
林九歌借着余光瞥见,画卷最下方有行极小的字:\"锁仙阵成,九子献祭......\"
\"九歌!\"凌仙的声音带着焦急。
她的白衣已被黑血染了几处,却仍在用银针封锁怪物的移动路线。
林九歌抹了把脸上的血,重新握紧离火剑。
这一次,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怪物中间那颗血晶眼上,那里的裂纹还在扩大,像在召唤他给出最后一击。
山风从殿门灌进来,将画卷吹得哗啦作响。
林九歌突然听见记忆里那个老者的声音:\"九歌,你的命,是用来破局的......\"
怪物的第三波攻击已经到了。
林九歌深吸一口气,脚尖在青石板上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离火剑的赤焰在他周身形成火环,将扑来的黑雾灼成灰烬。
他的瞳孔里只剩那颗血晶眼,那里的裂纹越来越密,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碎裂。
\"就是现在!\"
林九歌暴喝一声,离火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刺向怪物的眉心......
赤焰划破黑芒的刹那,林九歌的离火剑精准刺入血晶眼中心。
剑刃与晶核相触的瞬间,他分明听见一声尖细的惨嚎——不是来自怪物,倒像是某种被封印的魂灵在嘶吼。
血晶眼表面的裂纹如蛛网般疯涨,黑血顺着剑刃喷涌而出,溅在林九歌面上,却被离火灼成缕缕青烟。
\"嗷——!\"怪物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三颗眼珠同时爆出刺目血光。
它尾部的毒刺疯狂拍打地面,青石板碎裂飞溅,其中一块擦过凌仙肩头,在她白衣上划开一道血口。
但她顾不上疼痛,只盯着林九歌的剑势——那柄染血的离火剑正一寸寸没入血晶眼,每深入一分,怪物的鳞甲便剥落一片,露出下面暗红的腐肉。
\"给我碎!\"林九歌低喝,掌心灵力如火山喷发。
离火剑突然绽放出赤金色光焰,竟将整颗血晶眼熔成半透明的液态。
怪物发出最后一声呜咽,庞大的躯体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震得整座古殿都晃了三晃。
地面的白骨堆被冲击波掀飞,其中半块染血的玉牌打着旋儿落在林九歌脚边——正是他三日前在黑市拍下的那块残破玉牌,此刻竟与怪物鳞片上的古字完全吻合。
\"成了?\"凌仙抹了把嘴角的血,踉跄着扶住石壁。
她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怪物,百毒引仍在指尖微微发颤,\"这东西......好像在替谁守着什么。\"
话音未落,石台上的画卷突然爆发出刺目灵光。
原本蒙着血痂的绢面如被水洗过般透亮,那幅锁仙阵图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泛着金光的古字,每个字都像活物般在绢面上游动:\"身世真相,在天之巅。\"
林九歌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踉跄着上前,指尖几乎要触到画卷,却又在最后一刻收回——三日前系统签到时,他刚兑换了\"灵图辨识术\",此刻正有一道信息流涌入识海:天之巅,上古仙朝遗迹,传说中能连通九重天的唯一通道,自仙朝覆灭后便消失于天地间......
\"天之巅?\"凌仙凑过来看,眉峰微挑,\"我曾在药堂古籍里见过只言片语,说那是仙人们陨落前最后一座祭坛,连化神期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
你......\"
\"我要去。\"林九歌打断她的话。
他的指节抵在颈间玉坠上,那里传来熟悉的灼热感——自进入古殿起,玉坠便一直在发烫,此刻更是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幼年梦境里那个青衫少年的背影突然清晰起来,少年转身时,后颈的符文竟与画卷上的\"天之巅\"二字有几分相似。
头顶传来石屑坠落的声响。
林九歌抬头,只见穹顶的夜明珠正在纷纷碎裂,暗红的血痂簌簌落下,露出珠子内部干枯的脉络——原来那些所谓的夜明珠,竟是被血祭的修士眼珠!
古殿开始倾斜,石壁上的咒文泛起幽蓝鬼火,显然这处遗迹在怪物死亡后即将崩塌。
\"走!\"凌仙拽住林九歌的手腕,百毒引化作青雾包裹住两人。
他们刚冲出殿门,身后便传来轰然巨响。
回头望去,那座曾藏着无数秘密的古殿已化作一片废墟,唯有画卷上那行字仍在他识海里翻涌,像一把重锤,一下下敲打着他藏在深处的疑问:天之巅,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
与他的灭门之仇、与陆孤鸿的阴谋,又有何关联?
山风卷起残叶掠过两人肩头。
林九歌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山脉,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颈间的玉坠还在发烫,烫得他心口发疼——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信物,此刻仿佛在替他回答:答案,就在天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