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的水晶灯在穹顶流转着幽蓝光芒，将展柜里的破障镜映得愈发朦胧。
林九歌望着镜中晃动的倒影，喉间泛起一丝腥甜——那是方才运转《吞星诀》时，强行压下的内伤。
他摸了摸怀中的系统界面，冰凉的触感混着心跳传来提示：「检测到特殊法宝，签到进度+10%」。
\"五十万！\"龙啸天的声音像炸雷般劈开场中凝滞的空气。
这位玄甲门的少门主正斜倚在二楼雅间栏杆上，玄色锦袍绣着金线云纹，腕间三串玄铁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林小友若是出不起，不妨把星陨剑押给我，也算给你留个体面。\"
场中响起零星的嗤笑。
林九歌垂眸瞥向掌心的剑穗，那是用九只金睛雀尾羽编成的，每根羽毛都缠着他幼年时在乱葬岗捡的碎玉——那是他父母留下的最后物件。
陆孤鸿当年说这剑穗能镇心魔，可此刻他望着展柜里的破障镜，只觉心口发闷。
那面镜子能照破三重幻境，正是陆孤鸿最擅长的「千面幻蝶」的克星。
\"九歌，看。\"身侧传来凌仙清冽的声音。
林九歌顺着她指尖望去，二楼七个雅间的帘幕都掀开了一角，露出几副熟悉面孔：青岚宗的胖长老正捏着算盘皱眉，万毒谷的红裙女子在把玩淬毒的银针，就连向来只收死当的聚宝斋大管事，此刻都盯着龙啸天的方向。
\"龙啸天纠了七个势力当枪使，\"凌仙的玉指在茶盏边缘轻轻叩了两下，\"但青岚宗差三百年凑不齐化神丹，万毒谷要这破障镜根本没用——他们图的是龙家允诺的仙晶分成。\"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可龙家那老东西最护短，怎会真把好处分给外人？\"
林九歌的指节在桌下微微蜷缩。
他想起方才宝镜映出的画面：龙啸天在巷口把一袋东西塞给黑衣人，那人腰间挂着的，正是玄甲门特有的九环佩。\"梦仙子。\"他低声唤了一句。
角落的屏风后传来极轻的环佩响。
梦仙子端着茶盏经过龙啸天的雅间时，袖中滑出一枚传音符，恰好落进青岚宗胖长老的茶盏里。
林九歌看见那长老展开传音符，圆脸上的肥肉突然抖了抖，抬眼时看龙啸天的目光已多了几分阴鸷。
\"六十万！\"拍卖师的声音拔高了三度。
龙啸天刚要开口，青岚宗的胖长老突然举起了号牌：\"六十三万。\"
\"老东西你疯了？\"龙啸天拍着栏杆冷笑，\"这破镜子最多值五十万——\"
\"六十五万。\"万毒谷的红裙女子翘着二郎腿，指尖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幽绿，\"龙少门主不是说要带我们赚大钱么？
我这价，够诚意吧？\"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林九歌垂在桌下的手缓缓握紧，系统界面突然发烫，弹出新提示：「分化策略生效，敌方联盟信任度-30%」。
他抬眼时，正看见凌仙端起茶盏掩唇轻笑，发间的珍珠步摇晃出一片碎光——那是方才他用三枚仙币兑换的「人心扰动符」，此刻正藏在凌仙的发间。
\"七十万！\"林九歌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剑，精准刺进场中沸反盈天的喧嚣里。
展柜中的破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面上浮起一层雾霭，隐约映出龙啸天扭曲的脸。
\"林九歌你找死！\"龙啸天的青筋从额角爆起，\"八十万！\"
\"八十一万。\"青岚宗胖长老紧跟着加价，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我青岚宗最近正好要重铸护山大阵，这镜子照照材料倒是不错。\"
\"八十二万。\"红裙女子的银针突然扎进自己手背，鲜血滴在号牌上绽开红梅，\"我万毒谷的毒经缺个照妖镜，这破镜子倒能凑合。\"
龙啸天的脸涨得发紫。
他终于意识到那些原本该帮他压价的盟友，此刻竟成了最凶狠的竞争者。\"一百万！\"他拍碎了手边的檀木桌，\"谁再跟价，别怪我玄甲门不客气！\"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林九歌望着展柜里的破障镜，突然觉得有股热流从眉心窜起。
那镜子表面的雾霭更浓了，竟映出他幼年时的场景：火光冲天的林府，父母的尸体横在台阶上，一个玄色身影背对着他，手中的剑还滴着血——那是陆孤鸿的佩剑。
\"系统，检测到异常。\"林九歌在心里默念。
「叮——目标法宝「破障镜」含残魂执念，可影响修士神智，建议使用「星陨剑」镇压。」
林九歌的指尖轻轻划过星陨剑的剑柄。
剑鞘上的星辉突然大盛，将他笼罩在一片淡蓝色光晕里。
他望着龙啸天扭曲的脸，突然笑了：\"一百一十万。\"
\"你！\"龙啸天的喉结剧烈滚动，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的储物袋。
可他刚触到袋口，就见青岚宗胖长老又举起了号牌：\"一百一十二万。\"
\"老匹夫！\"龙啸天的储物袋\"砰\"地炸开，数十块中品仙晶蹦出来落在地上。
他踉跄着扶住栏杆，额角的汗水滴在玄铁铃铛上，发出细碎的响，\"我玄甲门...我玄甲门出一百五十万！\"
\"一百六十万。\"林九歌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望着展柜里的破障镜，镜面的雾霭突然凝结成一张人脸——那是陆孤鸿的脸，正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林小友当真要跟我死磕？\"龙啸天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阴恻恻的笑，\"你可知这镜子为何叫破障？
它能破的可不止幻境...还有修士的道心。\"
林九歌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分明看见龙啸天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那是被宝镜残魂影响的征兆。
而场中其他竞拍者的眼神也开始发直，青岚宗胖长老的算盘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万毒谷红裙女子的银针正往自己心口扎去。
\"一百七十万。\"林九歌反手抽出星陨剑，剑尖点在地上。
星辉如活物般窜入场中，撞碎了宝镜散出的雾霭。
那些发直的眼神瞬间清明，青岚宗胖长老慌忙捡起算盘，红裙女子的银针\"当啷\"掉在桌上。
\"一百八十万！\"龙啸天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他的储物袋里只剩最后三块上品仙晶，玄甲门的令牌被他捏得变了形，\"我...我出一百八十万！\"
拍卖师的木槌悬在半空，额角的汗滴正摇摇欲坠。
林九歌望着展柜里的破障镜，镜中陆孤鸿的脸突然裂成碎片，露出后面藏着的半块玉牌——那是他幼年时在父母尸体下摸到的，后来被陆孤鸿抢走的东西。
\"两百万。\"林九歌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温度。
他摸出怀中的系统界面，那里正闪烁着刺目的红光：「签到进度已达100%，是否开启隐藏秘境？」
场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龙啸天的储物袋\"啪\"地摔在地上，里面空无一物。
他望着林九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护阵！
护阵怎么松动了？\"
林九歌抬头。
拍卖场的护阵果然泛起涟漪，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外面撞击。
展柜里的破障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镜中映出的，竟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座青铜巨门，门上刻着\"太初秘境\"四个古字。
\"叮——检测到秘境入口，是否触发？\"
林九歌的指尖悬在系统界面上。
他望着龙啸天惨白的脸，望着凌仙似笑非笑的眼，最后望向展柜里的破障镜——镜面的白光越来越盛，几乎要穿透护阵。
拍卖师的木槌终于落下。
\"两百万，成交！\"
而与此同时，拍卖场外的夜空突然炸开一声惊雷。
林九歌望着护阵外翻涌的黑云，隐约看见云端有一道玄色身影，腰间悬着的九环佩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方才宝镜映出的，与龙啸天交谈的黑衣人。
破障镜在展柜里剧烈震动，镜面的白光中，隐约传来一声古老的叹息。
拍卖师的木槌刚砸在案上，展柜里的破障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竟将整座拍卖场的护山大阵撞得嗡嗡作响。
林九歌只觉耳膜生疼，抬头便见穹顶的水晶灯剧烈摇晃，数十道幽蓝光束砸在地上，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乱麻。
\"护阵要撑不住了！\"金老板从后台冲出来，额角全是冷汗。
他指着窗外，云层里翻涌的黑雾正渗出蛛网状的裂纹，每道裂纹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那是被魔功侵蚀的灵气。
林九歌瞳孔骤缩，那黑雾里隐约浮着半张脸，眉骨处有道月牙形疤痕，正是他方才在宝镜倒影里见过的黑衣人！
\"抢宝镜！\"龙啸天突然暴喝一声。
他不知何时摸出一把淬毒短刃，竟朝着展柜扑去。
玄甲门的护腕在他腕间亮起红光，竟是要强行破开封印。
林九歌反手抽出星陨剑，剑身嗡鸣震碎了两道射向自己的黑雾，同时脚尖点地跃至展柜前，掌心按在冰凉的玻璃上。
\"系统，镇压！\"他在心里低喝。
方才签到进度满格时开启的隐藏秘境提示还在界面闪烁，此刻竟随着他的念头化作一道金纹，顺着指尖钻进宝镜。
破障镜的白光陡然收敛，镜面浮起一层星芒，将龙啸天的短刃弹得倒飞出去，\"当啷\"撞在雅间栏杆上。
\"九歌小心！\"凌仙的声音混着破空声传来。
她发间的珍珠步摇突然炸裂成千万点碎芒，每粒碎芒都裹着\"人心扰动符\"的残余力量，精准刺向那些被黑雾迷了神智、正试图冲上台的竞拍者。
青岚宗胖长老被碎芒点中眉心，猛地打了个寒颤，慌忙扯住要往前冲的万毒谷红裙女子：\"使不得！
这是魔修的迷魂术！\"
梦仙子不知何时绕到了拍卖台后方。
她素白的衣袖翻卷，袖中撒出的不是茶粉，而是密密麻麻的细针——每根针尾都系着极小的青铜铃铛。
铃铛声清越如鹤鸣，竟将弥漫的黑雾撕开一道道缺口。
林九歌这才想起，前日他用五枚仙币兑换的\"清灵铃\"，原是让梦仙子藏在袖中的。
\"两百万，成交！\"拍卖师的声音终于穿透混乱。
他颤抖着将木槌往桌上一磕，展柜的封印\"咔\"地裂开，破障镜自动飞入林九歌怀中。
镜面贴着他心口的瞬间，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终于...等到你了。\"
黑雾突然疯狂翻涌。
云层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直接响在林九歌脑海里：\"小友好手段，可惜这镜子...不是你的。\"林九歌浑身血液一凝——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陆孤鸿！
破障镜在他怀中发烫。
林九歌望着窗外翻涌的黑云，突然想起幼年时那个血夜：陆孤鸿抱着浑身是血的他站在火场里，说要带他去寻公道；想起三年前自己在藏经阁偷听到的密语，陆孤鸿对着一枚玄铁令牌说\"计划将成\"；想起方才宝镜里映出的半块玉牌，与陆孤鸿腰间常年佩戴的那枚，纹路正好相合。
\"想抢？\"林九歌握紧宝镜，星陨剑在掌心嗡鸣。
他望着云层里若隐若现的玄色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先问问我手中剑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拍卖场的护阵\"轰\"地碎裂。
无数黑雾如毒蛇般窜入场中，为首的黑衣人手持九环佩，腰间悬着的玄甲门令牌在黑雾里泛着幽光。
而在更远处的云层中，一道玄色身影负手而立，腰间玉佩的纹路与林九歌怀中的半块玉牌严丝合缝——正是陆孤鸿。
林九歌望着那道身影，掌心的宝镜突然渗出温热的触感。
他能清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镜面往他识海钻，像是一段被封印千年的记忆，又像是一句跨越时空的警告。
而在这混乱中，系统界面再次亮起红光：「检测到魔修干扰，隐藏秘境开启条件变更——需在三日内带着破障镜进入太初秘境。」
龙啸天瘫坐在地上，望着林九歌怀中的宝镜，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他...他怀里的镜子在发光！
那是...那是陆...陆...\"
\"闭嘴！\"黑衣人暴喝一声，九环佩突然射出九道黑芒。
林九歌旋身避开，却见那黑芒直接洞穿了龙啸天的左肩。
龙啸天痛得滚在地上，终于看清黑衣人腰间的玉佩——和陆孤鸿的那枚，竟一模一样。
\"原来...原来玄甲门早就是...\"龙啸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衣人已经掠至近前，枯瘦的手指直取林九歌咽喉。
林九歌不闪不避，星陨剑突然离鞘，星辉如银河倾泻，将黑衣人震退三步。
\"走！\"凌仙拽住林九歌的手腕，梦仙子已在前方撒出一路清灵铃。
三人刚冲出拍卖场，身后便传来\"轰\"的巨响——整座拍卖场在黑雾中轰然倒塌。
林九歌回头望去，只见断壁残垣间，陆孤鸿的玄色衣角一闪而逝，而他怀中的破障镜，正映出六个血字：「太初秘境，藏真相。」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九歌摸了摸心口的宝镜，又看了看系统界面上跳动的\"太初秘境\"倒计时，忽然低笑一声。
他望着远处渐散的黑雾，眼中寒芒如刀——陆孤鸿，这一次，该我揭开你的面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