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的水珠仍在\"滴答\"坠落，林九歌抹了把额角冷汗，后心的道袍早被碎石砸得破了几个洞，却因《太初经》的金光护着，连油皮都没蹭破。
他盯着怀中泛幽光的古卷，刚才那道金光入体时，除了地道走向，似乎还多了段晦涩的法诀在识海翻涌。
\"九歌，你看！\"柳如烟突然攥住他衣袖。
潭水本是清冽的，此刻却像被倒入了血墨，血色涟漪从潭底缓缓扩散，水面浮起的气泡里竟裹着细碎的白骨渣。
陈风蹲在洞壁前敲了敲，指节叩出闷响：\"这溶洞看着结实，实则岩层有裂痕。
刚才地道崩塌震松了结构，最多再撑两柱香。\"他话音未落，洞顶便簌簌落下几粒石屑，砸在潭面惊起小水花。
林九歌翻开《太初经》，泛黄的书页上原本模糊的纹路突然清晰——那是幅流转着星芒的经脉图，下方用金漆写着\"太初九变·破妄\"。
他瞳孔微缩，这正是他在藏书阁偷看过的残篇里提过的上古神诀，能引天地灵气淬体，传闻练到第三遍就能硬抗金丹期修士的法宝。
\"陈风，布个困灵阵。\"林九歌将古卷递给柳如烟，\"用你奇门遁甲里最省灵力的那种，护住我周身三丈。\"他又看向王霸天：\"你守洞口，若那尸身破了塌方体，先扔三张爆炎符拖延。\"
王霸天挑眉：\"你倒是会使唤人。\"但见林九歌指腹在掌心划开道血痕，按在《太初经》封皮上，古卷骤然腾起金焰，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摸出符纸贴在洞壁。
孙烈拍了拍腰间的玄铁剑：\"我和慕容姑娘守左右，欧阳大师准备补元丹，公孙先生盯着岩层变化。\"众人迅速散开，柳如烟将古卷护在胸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烫金的\"太初\"二字——她总觉得这书卷的温度，和九歌心口的旧疤有些像。
林九歌盘坐在潭边，深吸一口气，按照《破妄篇》的指引引气入体。
前三个周天还算顺利，可当灵力行至\"紫府穴\"时，突然像撞进了铁墙，他额头青筋暴起，耳中嗡嗡作响，竟咳出半口黑血。
\"九歌！\"柳如烟往前迈了半步，被公孙策一把拉住。
老谋士摇头：\"他这是在逼出体内当年被陆孤鸿种下的'蚀骨散'。
那老匹夫表面传他《青冥诀》，实则每道灵气里都掺了毒，若不趁此机会借功法冲刷......\"
林九歌咬碎舌尖，血腥味激得神智一清。
他想起七岁那年，全家被灭门时，老管家塞给他的半块玉牌，上面刻的正是《太初经》的图腾；想起三年前在药庐打杂，偷听到陆孤鸿对弟子说\"那小崽子资质平庸，等蚀骨散发作，自会来求我\"；想起昨夜在地道里，尸身指甲刮擦石壁的声音，像极了当年灭门夜，屠户磨刀刃的动静。
\"给我通！\"他暴喝一声，识海里的《破妄篇》突然活了过来，金纹化作游龙，顺着经脉冲开堵塞处。
原本滞涩的灵力如决堤洪水，裹着黑褐色的毒雾从毛孔渗出，在他周身凝成黑雾，又被困灵阵的光罩绞成齑粉。
柳如烟看着他发梢滴落的黑汗，眼眶发酸——她早看出这少年总在半夜偷偷去后山挖药，说是给药堂采补，实则是在试各种解毒方子。
原来那些被她发现后慌忙藏起的药渣，都是为了今日。
当最后一缕毒雾消散时，林九歌的气息突然拔高。
炼气九重！
不，是筑基！
他周身浮现出淡青色的灵晕，这是突破筑基期的征兆。
潭底的血色突然翻涌得更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潭底的岩石，水面竟凸起个半人高的包。
\"成了！\"欧阳云握紧药瓶，手都在抖，\"这小子......筑基期的灵力竟比普通筑基修士浑厚三倍！\"
林九歌缓缓睁眼，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他抬手虚握，指尖凝出一柄三寸长的金色气剑，轻轻一挥——洞壁上一块磨盘大的落石\"咔嚓\"裂成八瓣，切口光滑如镜。
\"好！\"孙烈拍掌喝彩，慕容雪却按住剑柄：\"小心......\"
那声阴森的笑声比之前更近了。
溶洞的阴影里，一道足有两丈高的黑影缓缓爬了出来，它的身体像是无数腐烂的尸块粘成的，头颅却长着张活人面孔——正是陆孤鸿座下大弟子，半月前在万剑峰被林九歌斩了的赵无缺！
\"小杂种，你以为能逃得出师父的手掌心？\"黑影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笑声，腐烂的指尖渗出墨绿色毒液，滴在地上\"滋啦\"腐蚀出个焦黑的坑。
林九歌将《太初经》收入怀中，对着众人点头。
柳如烟解下腰间的百毒囊，撒出一把青色药粉；陈风手指连掐，困灵阵的光罩骤然收缩，将黑影困在中央；慕容雪的剑已经出鞘，剑气凝成寒霜；孙烈的玄铁剑嗡鸣着震碎剑鞘；王霸天的爆炎符在掌心跃跃欲试；欧阳云将补元丹分给众人；公孙策则掏出三枚定位符，悄悄贴在洞壁——若真不敌，至少要给外界留个线索。
黑影的指甲划过困灵阵，光罩泛起涟漪。
林九歌深吸一口气，体内《破妄篇》的灵力如江海翻涌。
他正要动手，洞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众人抬头，只见原本稳固的花岗岩穹顶，不知何时裂开了道半指宽的缝隙，有细碎的星芒从缝隙里漏下来，照在黑影身上，竟让那腐肉发出\"滋滋\"的灼响。
溶洞穹顶的裂缝在星芒中发出蜂鸣，原本半指宽的裂隙突然如活物般扭曲扩张，石屑如暴雨倾盆砸落。
那黑影正抓挠困灵阵的手突然顿住，腐肉里渗出的绿液竟逆着重力飘向裂缝，发出尖锐的嘶叫。
\"小心！\"公孙策话音未落，一股毁天灭地的吸力从裂缝中炸出。
潭水被扯成倒悬的瀑布，连洞壁上的钟乳石都簌簌断裂，王霸天刚捏碎的爆炎符还未燃尽，便被吸得打着旋儿窜向裂隙。
林九歌踉跄着撞向洞壁，腰间的储物袋\"砰\"地爆开，法器丹药如柳絮纷飞，眨眼间消失在星芒里。
\"抓紧！\"他大喝一声，左手死死扣住洞壁凸起的岩石，右手拽住柳如烟的手腕。
《太初经》在怀中发烫，金芒透衣而出，竟在两人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光茧。
柳如烟怀里的古卷突然自动翻开，\"太初九变\"的纹路与裂缝里的星芒纠缠，像是两根琴弦被同一根手指拨动。
陈风的奇门盘\"咔\"地崩裂，他吐着血沫扑向慕容雪，两人抱着滚进林九歌的光茧。
孙烈的玄铁剑深深扎进岩缝，剑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却还是被吸力扯得寸寸弯曲。
欧阳云的药瓶\"叮叮当当\"撞在光茧上，他咬着牙扑过去，被王霸天一把捞住后领甩进保护圈。
王霸天自己则单手撑地，油皮手套被岩石磨得冒烟，最后关头拽住孙烈的腰带，四人叠罗汉般滚进金芒笼罩的范围。
\"这吸力...至少是化神期大能的手段！\"公孙策的胡须被吹得倒竖，他死死攥住林九歌的衣角，\"怕是那裂缝连通着什么上古遗迹！\"
话音未落，光茧外的困灵阵\"轰\"地破碎。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腐肉被吸力撕成碎片，却仍有半截染着绿毒的指甲穿透光茧，擦过林九歌的脖颈。
他反手掐住那截指甲，《破妄篇》的灵力如烈火灼烧，腐骨瞬间化为飞灰。
下一刻，整座溶洞发出垂死的呻吟。
林九歌感觉脚底的岩石正在崩塌，光茧裹着众人如离弦之箭射向裂缝。
他眼前闪过七岁那年的血夜，闪过陆孤鸿阴鸷的脸，闪过柳如烟为他藏药渣时泛红的眼尾——然后，所有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星芒在视网膜上灼烧。
意识模糊前，他听见《太初经》发出清越的钟鸣，系统提示音第一次如此清晰：\"检测到异次元空间波动，每日签到地点更新为...未知领域。\"
再睁眼时，林九歌闻到了陌生的花香。
他躺在一片青石板上，头顶是九颗金色的太阳，远处飘着半透明的玉楼，檐角挂着的风铃正叮咚作响。
柳如烟的发梢沾着淡紫色的晨露，陈风抱着破碎的奇门盘直抽冷气，王霸天摸着空荡荡的符袋骂骂咧咧——而在他们前方百米处，立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古篆：\"太初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