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乔杨跟魏晓希一起来到了食堂，挤在人群中排队打饭。乔杨已经将要给田丽手术的事情告诉了魏晓希，这个手术她还是希望能由魏晓希来做。
“田丽的情况比她女儿要麻烦，她太瘦了，又是双乳重建，这次看她腹部脂肪不太够，再加上年纪比较大，背啊臀这些都有点儿得不偿失，可能还是得假体。”乔杨跟魏晓希叮嘱道。
“行，我再按假体做个方案，约田丽再面诊一次。”魏晓希点头。
就在此时，乔杨和魏晓希身后护士珍珍和叔洋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今天好像说错话了。今天发奖金，正好周主任在，我跟她说谢谢，当时她那个脸，比鞋底都黑。感觉她好像不知道这事儿。”珍珍有些忐忑说道。
“你也真是。”
“那怎么了，本来就应该发。看来是秦总发的，降院和周主任都靠不住，还是秦总厚道。”
“你小点儿声。”叔洋小心翼翼四处看看。
打完饭的乔杨端着饭跟魏晓希往座位走。
乔杨一脸好奇询问魏晓希：“为啥叫降院啊？”
魏晓希小声解释道：“降薪院长，一上台就给大家降薪。”
“你们也太恶毒了。”乔杨似笑非笑。
“没办法，吐槽老板是我们社畜最大的乐趣了。”
两人找位置坐下，旁边桌两个医生的声音又飘了过来。边吃边聊。
“现在发奖金，多少有点儿‘孩子死了奶来了’那意思了，孟主任都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扣呢，又没差几天。”
“孟医生是格慕成立的时候就在，医院最老的员工了，连她都走，呵呵。”
乔杨听闻，拿筷子夹菜的手一顿，若有所思起来。
吃了饭，乔杨特意上天台找周静雯，果不其然她一个人坐在那低头玩游戏。
现实什么不顺，现在玩个游戏还卡关，周静雯很是烦躁，深呼吸调整一下情绪，起身准备走，扭头却见乔杨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又卡关了？”乔杨很了解周静雯，一语切中要害。
周静雯把手机一放，往后靠，乔杨坐下来和她并排。两人一时无话。
乔杨先打破了沉寂：“给你讲个笑话啊，她们管董劲松叫降院，降薪院长。幸好我没当院长。”
周静雯听闻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缓了缓才开口道：“估计对我也没啥好话。”
“我一直很好奇，你当时究竟为什么非要当这院长啊？其实你当不当院 长，这些事不都还是你操心吗？”乔杨不解望向周静雯。
“可能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吧。不过马上就不一样了，我很快就是格慕的大股东了。”
乔杨有点惊讶，想了想开口说道：“所以秦总打算把所有股份都给你，你们真的要离婚？”
“提交申请了，冷静期呢。”
乔杨一时很感慨：“婚姻这事儿难就难在没有一个导航，发车之前两个人应该先把目的地对一下，大部分人都太着急上车，连自己想去哪儿都还不知道，开着开着才发现两个人想去的方向南辕北辙。”
“秦归的目的地还是挺明确的，结婚的时候就跟我谈过他的规划，几年之后医院怎么样，几年之后要孩子，我当时也没拒绝。丁克还是生孩子，什么时候生，生几个，这些问题我当时压根儿都没想过，只是总觉得还不是时候。”周静雯望向远方，眼中还有些许迷茫。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遇到了，经历过才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离婚这事儿也让我看清了，医院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提到医院周静雯的眼中却满是坚定。
“你找孟医生谈过吗？”
周静雯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杨懒得再猜周静雯的想法，径直说道：“我去劝劝她吧。她要是走了，其他医生也难免有想法。”
周静雯定定望向乔杨，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也许有防备，但却又有信任，随即她说道：“你对医院还挺上心的。”
乔杨并不理周静雯话中的情绪，而是满不在意地笑道：“这不是欠你一个人情嘛。”
乔杨说干就干，她刚一回到诊室，便将孟春晖约了过来。
圆圆的鱼缸，缸底铺着鹅卵石，期间点缀着水草，水流注入，小黑鱼顺着水流跳进新鱼缸里。
孟春晖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随即拍拍鱼缸：“行啊小黑，你也算是继承鱼兄鱼姐的遗产，回头让你妈再买点兄弟做伴儿，这小日子过的。”
乔杨边刷小黑鱼的玻璃杯，边扭头询问孟春晖道：“你女儿还养吗？”
“养啊，现在还迷上打乒乓球了，我看明年就该嚷嚷去钓鱼了。你说她都什么老年爱好？诶，我那还有半框打印纸，这个现在可是最抢手的，你要不要，我给你搬来？”
乔杨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孟春晖：“别去娇艾了，认真的。”
孟春晖笑着摇了摇头：“你工作是为理想，我工作主要是养家糊口，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把我女儿培养成人。”
“我今早本来是乳房重建那个手术，结果昨天晚上，小女孩跑了。”
孟春晖不以为意说道：“小女孩嘛，估计紧张了吧？”
“她妈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孟春晖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给小黑撒了一把食。
乔杨察觉到了孟春晖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她妈妈呢，太担心她了，总想给她把后半生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也没有自己的生活，她很感激，但是压力也很大，更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欢妈妈安排的那些。”
“她将来就会懂的，妈妈肯定都是为了她好。”孟春晖没有抬头。
“你猜这个小女孩给我提了个什么要求？”乔杨说着停顿了一下。
孟春晖被乔杨勾起了好奇，抬头望向她。
“她让我给她妈妈做手术。”
孟春晖有些意外，明显听进去了。
“不过，养孩子的事儿，我也不懂，就是觉得你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别喂了，再喂撑死了。”
孟春晖有点儿动容，将手中的鱼食放到了桌上，说道：“我…我先去做手术了。”
乔杨望向孟春晖的背影，又看了看鱼缸。此刻鱼缸里，小黑鱼自由自在。
乒乓球馆中，楚柠正在球台上跟上次那个老头对拉，而孟春晖这次安静地在一边看着，其实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但她并没有打断。
楚柠和老头两人你来我往，老头打出一个下旋球，楚柠竟然接住了。
“好球！”老头忍不住大喝一声。
楚柠放下拍子擦汗。
“我这下旋老孙都接不住，你可以啊。”
楚柠却顾不上高兴看了看时间：“明天再约，我得走了。”
说罢楚柠跑向孟春晖，皱眉道：“你怎么没叫我？又要迟到了。”
孟春晖没动，静静看着女儿说道：“奥数课取消了。”
楚柠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孟春晖：“老师有事儿啊？”
“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上这些课啊？”孟春晖并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
“有些还行，奥数太没劲了。我对数学不感兴趣。”
“那你喜欢什么？”
“生物、化学都还不错，乒乓球我也喜欢，能结合这些爱好的有一个学科叫运动医学，我打算将来学那个。”楚柠说得很自然。
孟春晖第一次听女儿提起这些，有些惊讶：“运动医学？你想学医？”
“医生多厉害啊，我之前看了一个纪录片，遇到好的医生，运动员的运动生涯能延长一倍呢。而且现在爱运动的人这么多，肯定有很多人需要专业的治疗，我觉得这个行业未来发展不错的。”
孟春晖哑然失笑：“想得还挺远。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
“你也没问过啊。”楚柠一脸理所当然。
“真没想到你想当医生。”孟春晖忍不住感叹。
“因为你这个光辉榜样呀。”楚柠说着拿起球拍，“我再去打一会儿。”
说罢楚柠跑回球台，孟春晖望着女儿，露出微笑。
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洒向城市大厦，新的一天再次来临。
乔杨刚一从公交车上下来，就发现公交站的广告已经换成了运动品牌的新广告，各种人运动的身姿，穿着义肢的跑者，练习芭蕾的胖女孩，还有丁蔓桁，她穿着单边泳装，自信又阳光。
乔杨满脸惊喜。
忽然乔杨身侧有一对情侣路过，女生看到了新广告上的素人有些意外，指着她让男生看。
“现在啥人都能当模特了。”男生指着丁蔓桁，言语中带着不屑“尤其这女的，都这样了还好意思拍，真觉得好看啊？”
乔杨听到了忍不住大声回怼道：“少见才会多怪，看不顺眼说明你见的太少了，就该多看看。”
男生皱眉询问，说着还朝乔杨走了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诶，什么意思？”
女生见状迅速拦住了男生，劝解道：“你别说了，走吧。”
乔杨对着背影不屑，掏出手机拍下了丁曼桁的那张广告照片。
早晨上班路上的小插曲，乔杨很快便因为工作的缘由给忘记了。年关已至，从上午到中午，乔杨一直没停止过接待求美者。刚送走一个客人，乔杨便迅速招呼小贾将下午两点的手术提上来。
小贾点头应允：“行，今天手术室空了好多呢，孟主任她们都休假了，咱们早做完早下班。”
听到小贾提起好多人休假，乔杨不禁有些好奇拿过排班表看了看，嘀咕起来：“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休息，魏晓希也休息。”
而此刻艾娇前台，前台带着李起朝等候区走去。
“她说自己是格慕的。”前台跟李起汇报情况。
李起觉得有些古怪：“不是月底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等候区，就见一个人背对她们坐着，椅背很高，只能看见头发。
听见脚步声，那人回头，李起见到那人的面孔有些意外，但随即便笑了起来。
“欢迎你来艾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