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举起葫芦,手掐剑指,做出要收女鬼的样子。谁知,她丝毫不惧,反而脸上露出笑容,嬉笑着说道:“你要收就收,要杀就杀,反正我已厌烦了鬼生!”
“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的,快走!”他大喝一声。
“不走,就是不走!”她斩钉截铁。
天云实在无语,喊道:“那就别怪道爷我不客气了。”说时,口念咒语,剑指往葫芦底一点,口喊一声:“收!”女鬼瞬间化作一缕幽魂从飞入葫芦。
他提着葫芦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一般来说,他对孤魂野鬼只收不杀,然后点化超度送他们上黄泉路,再堕入轮回。如果是恶鬼厉鬼和猛鬼,先点化之,如果他们冥顽不灵,则将其斩杀。当时焚烧鬼窝,洞里鬼哭狼嚎,他也是心惊肉跳,差一点儿就心软。
“你在里面好好想想,想通了过两天我就放你出来!”天云说着寻迹继续追踪那只恶鬼。
他一连追踪三天,昼伏而夜行,终究是追得恶鬼心烦意乱,无处躲藏。他连逼带引,把恶鬼逼入早已布好的封魂阵中。他见恶鬼已入圈套,赶紧地念咒掐诀,剑指一点,林中各处红网闪烁,道道灵符金光熠熠。
恶鬼自知上当,飞身逃窜却全都被阵网灵符挡回。
天云见恶鬼已经方寸大乱,敕了一张灵符于法剑之上,然后挥舞法剑劈砍。恶鬼只能躲避,不敢跟硬接法剑。以他微末道行,敢跟法剑硬碰无异于找死。
封魂阵虽能困住恶鬼,但他狡诈阴险,四处飞逃,一时也难以将其斩杀。天云故意卖个破绽,然后随手甩出几张灵符,阵内瞬间灵符翻飞,恶鬼飞逃空间愈发狭小,他趁机一剑将恶鬼砍下。
恶鬼瞬间面目狰狞,嘶吼一声便化作一摊血水,冒着烟雾。
第二天卯时,天云走在大路上,远远听见敲锣打鼓声。循声望去,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白幡飘飘纸钱纷纷,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原来是出殡的队伍。
所谓人死为大,与出殡队伍擦肩而过时,天云立于路边,以示对死者的敬意。
嘚嘚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天云转身望去,却见一支军队迎面策马而来,后边士兵疲于奔命。
“让开让开……”策马士官挥鞭抽打,冲撞灵柩。
路虽宽阔,但灵柩也很宽大,占了大半边,被军马逼得差点掉到田地里。
天云气愤不过,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领头士官马匹缰绳,陪笑着喊道:“军爷慢些儿,惊了马,摔了您可不好!”
“放手,贻误军情老子毙了你!”士官说时挥鞭抽他。
天云直接抓住皮鞭,教他打不了也收不回,依然笑道:“军爷息怒!所谓人死为大,看在死人的面子上,您多担待些!”
“放……放手!”士官死劲拽皮鞭,“再不放手,老子毙了你!”
说时,他伸手就向腰间摸手枪。
天云见此赶紧松了手,士官一个趔趄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
士官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道:“来人呐,给老子把他给绑了!”
天云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把自己绑了起来,倒要看看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这支队伍开始行时策马疾奔,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谁知最后他们竟然直接进了前面的村子驻扎了下来。
原来,这是一支国军队伍,之前的士官是个副官,他背后的那个才是大人物。
幸亏村子大,否则驻扎不了这几千人的队伍。
“你叫什么名字?”长官竟然亲自问他。
天云装作卑微地笑着回答道:“小的叫黄云。”
长官又问道:“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回长官的话,小人的确不是本地人,只是路过。”他笑着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是做什么的?”长官又问道。
天云说道:“小的是无业游民,流浪至此。”
“流浪?”长官先是狐疑,然后又释然,“我看你有一把力气,愿不愿意跟我干?”
天云可不想再进军营,但长官软硬兼施,最后却被拉了壮丁,摇身一变成了国军士兵。
长官看着他身着军装的样子,哈哈一笑道:“不错嘛!”
穿上那身国军军装,有模有样,他却感觉别扭得很。没事时,他在村子里四处闲逛,发现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了兵,而长官住所隔壁就是白天出殡的那户人家。
“长官,隔壁那家刚死了人……”天云故意试探。
那军官却哈哈大笑道:“死人怕什么?老子带兵打仗,哪天不死人?”
天云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夜半时分,忽然一阵阴风袭过,吹得窗户支棱一声响动。他为之一凛,口念心咒,指诀变换,瞬间丝丝阴气映入鼻息。他悄悄起身,出了门,爬上墙头,偷偷观看隔壁人家。只见,他家院子里撒满了黄裱纸,外墙上靠着一副梯子,月光下依然可见其貌。这是一副升天梯,用白色麻杆做成,每节处有黄纸粘贴,倚墙而靠,据说人死后鬼魂爬梯而上便可升入天国。
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而人魂游荡于荒野坟茔之间。一般来说,人死后地魂由鬼差押往阴间,民间所说升天鬼魂其实就是天魂。但是,有时候鬼魂不舍亲人,留连阳间,盘桓数日之后才会升天而去。
忽然一阵极其细微的咔咔响声传入耳内,升天梯微微抖动,想必是天魂要走了。
天云开了阴眼,果然看见一个老头穿着寿衣顺着梯子爬上房顶。他依依不舍地看着院落,然后在房顶上又彷徨了几圈,最后还是飘然远去。
天亮时,却听门外吵吵闹闹,这家丢了几只鸡,那家丢了一条狗。
“什么人这么吵?”长官踱着方步迈出门。
副官恭敬地回答道:“报告杜团长,村民说咱们的人偷了他们东西!”
“放屁,咱们是军人,怎么会偷他们的东西?”杜团长大骂一声,“去,把他们赶走。如果他们再无理取闹,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天云本以为这个长官虽然粗鲁了点,军纪还算严明,没想到他不仅粗鲁,还不讲理。真应了那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