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一家三口被打入镇煞符,瞬间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不再那么狂躁。
“道爷在此,你等野鬼休要放肆!”
天云先叱一声,然后问道:“你们一家三口不去地府报到,有什么怨气来木兰寺胡闹?”
“道爷,我一家死的冤啊!”女鬼恨恨地说道。
天云一愣,这家三口的死难道跟木兰寺有关?否则,人家心有怨气,为什么来找木兰寺?
据女鬼所述,她们一家三口虔诚礼佛,每逢初一十五便来烧香,逢年过节便来供奉拜佛,可谓虔诚之至。
普通人信佛信教无非是求个安心,或求神灵保佑,保平安、保子孙等等,有没有用不必在意。
可没曾想,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无论烧香礼佛的施主,还是信祖师拜土地的居士,这些善男信女都难逃炮火洗礼。
结果,这一家三口在北伐军与军阀的炮火中丧生。
这一家三口就想,我们如此虔诚,无非是祈求佛祖保佑,结果落得家破人亡,这不是骗人吗?
于是,他们怨气越积越重,以至于冒着佛道双重威慑,来木兰寺泄愤。
天云听完,已然了解前因后果,感叹这一家三口执念太深。
他正声斥责道:“求神拜佛乃是信仰,心诚则灵。以你所说,烧香拜佛就是为了让佛陀保佑,又岂是真心实意?如果烧香拜佛就一定能得到佛祖保佑,恶人岂不是也得不到惩罚?”
一家大小三只鬼魂愤愤难平,心中幽怨利爪轻舞。
天云顿了顿又说道:“再说,生死在天,寿命长短岂能因烧香拜佛而能定?阳寿由天定,生死早已命中注定,谁也改变不了。你们一家能同死已算是一种造化,何必纠结于此?”
“我们这么虔诚,供奉了那么多钱财,难道都是白费了?”男鬼愤愤地责问。
“当然不是!”
天云为安抚男鬼,悠悠说道:“人生在世,只不过是无数个轮回中的一次。善业为乐果之因,恶业为苦果之因。这一世的苦乐是由上一世所造的业决定,这一世所造的业决定下一世的果。
道爷我上次前往地府,亲历阴间十三站和十八层地狱,鬼魂所受种种酷刑劫难大小,全由生时所种业因来决定。你们在世时虔诚礼佛,是为自己积下阴德,每多积一分,在阴间所受苦难就会少一分,来世也会有好业报。”
天云乃是道门,却不厌其烦地讲述了一大通佛家的因果轮回、善恶报应的道理。
但却有些效果,一家三只鬼此时心情平复了不少,怨气消散许多。
“道长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算了吧!”
男鬼语气中还是带了些怨恨,转而对着那群和尚说道:“这次我就放过你们!”
“善哉善哉!”
方丈双掌合十立于胸前,口念谶语。
天云趁机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们超度,送你们去地府吧!”
说时,他又作法为一家三鬼超度。
他先念解冤咒解了它们身上镇煞符的禁制,再开了路引,接着又念往生咒,破地狱咒,请鬼差上界,然后押着一家三鬼赶往阴间。
阴风息乌云散,和尚们汗流浃面,心惊肉跳,总算度过了一劫。
天下寺庙道观无数,和尚道士更是数不胜数,但修炼法术者并没多少,能有所成者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寻常宫观寺庙里的道士和尚,也仅仅是吃斋念经,参禅打坐,那就算修行了。
他们平常帮人家做法事超度亡灵,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做做形式,其实几乎没有实质性作用。
所以,遇到鬼怪时,他们就会束手无策,跟寻常人没有两样。
对于鬼怪邪祟之事,也只有那极少数修习法术的道士法师可以应付。
这一家三口虽怨气很大,但都是新鬼,并没有多少法力。
而且,它们似乎并不想伤害那些和尚,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泄恨,否则和尚们也不会全都安然无恙。
第二天,天云运气调息完毕,算算自己的伤已好的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忽然听见大殿内传来女人声音,似乎很熟悉。
“杭晴?”
天云一惊,匆匆几步来到大殿,却见一女子已经走了出去。
他一路尾随,那女子却脚步迅疾,不一会儿就失了踪影。
“怎么可能是她?”他摇头自嘲。
刚才那女子脚程迅疾,绝不是杭晴所能比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她。
但天云心有不甘,在观内四处走动,妄想不期而遇。
“哎哟……”
转过屋角,一个女子与他撞了个满怀。
那女子二十三四的样子,秀发挽起,身着红裳,既干练又不失少女的灵动。
她见天云不是道士装扮,破口骂道:“你这人走路不带眼睛吗?”
天云心想,这女孩真泼辣,还不讲理,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就破口大骂。
但又一想,好男不跟女斗,再说人家是个女孩,就吃点亏让让她吧!
他也不想多说,只是拱手作揖,再报以微笑,就算是道了歉。
女孩也没再说什么,就从他身边走过。
天云回头看她背影,轻叹了一声。
离开木兰山,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漫无目的,四处飘零。
眼见天色渐晚,荒郊野岭,没有人烟,只有脚下这条小道蜿蜒远去。
天云趁着还有余光,脚步匆匆,循着小路蜿蜒前行。
走着走着,发觉越来越凉,再至发冷。
“难道是因为旧伤还没完全康复的缘故?”
他不解,以为伤未痊愈而畏寒。
继续往前,忽然见天空有东西悠悠飘下。
他伸手去接,那东西入手即化。
“雪花?”他更是不解,“这才什么时候,怎么会下雪呢?”
越往前走,雪花越密集,天气也越寒冷,没多久脚下就已经是白雪皑皑。
“真是怪了!”
他四下张望,却见白茫茫一片,就连树梢上也是积雪覆盖。
看着茫茫白雪,天云愈发的感觉寒冷,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心想:“这么冷,要是有个遮风避寒地地方那就好了!”
想什么就来什么,忽然前方似有火光。
天云喜出望外,加紧了脚步向着亮光处疾走而去。
走到跟前,原来是个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