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说现在的局势是乱,乱的源头是利,团长深表赞同。
他深深叹息道:“是啊,人与人、国与国之间打来打去,都是为了利益!”
“那你们呢?你们北伐又是为了什么?”天云问道。
“问得好!”团长朗声笑道,“中国之乱在于军阀割据,我等北伐就是要解决这个‘乱’字。只有消灭了军阀,统一中国,战乱才能得以平息!”
“消灭了军阀,战乱就一定能够平息吗?”
天云深表怀疑,问道:“为名为利,乱与不乱,其实都在于人心。人心不足,人性贪婪,如果不能压制住心中的贪念,一乱灭而一乱又起!”
团长沉吟良久,然后又问道:“北伐军与武昌守城吴军攻守之战,道长有何见解?”
天云沉默片刻,说道:“贫道连日游走于汉口汉阳和武昌,见吴军在汉阳汉口守备松懈,兵力单薄,而武昌兵多将广,看来吴军要弃汉阳汉口而独重武昌啊!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汉阳城恐怕已在贵军掌控之下了吧!”
团长微微笑道:“不错,刚刚接到电报,我军已攻下汉阳城,攻下汉口也是指日可待!”
天云担心了曲萍豆腐店一秒,然后说道:“武昌城墙坚固,城墙高二丈有余。城外还有护城河,护城河以外地势平坦,易守难攻。而且,吴军居高临下,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要想拿下武昌城,难哪!”
“道长所说丝毫不差!”团长叹道,“我军连日攻城,伤亡惨重,目下正一筹莫展呢!”
方丈大师听说伤亡惨重,口念:“慈悲慈悲!”
“黄道长有何高见?”团长谦问道。
天云呵呵一笑道:“将军,带兵打仗您是行家,贫道多说岂不是班门弄斧?”
“诶,所谓‘兼听则明’,我想听听黄道长的高见!”团长笑道。
“有些话贫道本不该讲,但是……”天云顿了顿又说道,“以贫道这几天观察,贵军几度攻城,两军都死伤无数,十分惨烈。兵书上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团长脸上露出笑意,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说道:“黄道长所言,真知灼见!依道长之见,如何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一个字:困!”天云脱口而出,想必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困?”
“对,围困!”天云又说道,“历来是攻城难而守城更难。攻城之难在于伤亡之重,而守城之难在于心。守城者虽有高墙厚壁之利,但也有稳定人心、防守内外之累。纵然它有充足粮食和弹药,总有穷尽之时。围困越久,人心越乱,压力越大,堡垒即可从内部攻破!”
团长听得入神,见他停了下来,赶紧催促道:“道长请继续!”
“贫道以为,对于武昌城要围而攻之,以围为主,以攻为辅。攻,是为了给守城之军重压,而非破城。围,是为了乱其军心,军心民心一乱,城即可破!”
“道长真是高人,叶某钦佩之至!”
团长起身,握着他的双手激动不已。
天云语气凝重地说道:“只是,希望城破之时,请将军善待百姓,不要徒增杀戮!”
“道长您放心,我北伐军就是要解救百姓于水火!”叶团长放出话来,试图让他安心。
天云心想:“但愿吧!”
回到汉口,已经是满城北伐军。
他进了豆腐店,几个孩子正嬉戏打闹,玩的正开心。
“兄弟,你可回来了!”曲萍连忙上前关切地说道,“姐担心死了!”
天云呵呵一笑,说道:“萍姐,我不是回来了吗?”
“兄弟,这几天杭老师来找过你好几次呢!”曲萍说道。
“哦!”
天云淡淡的说了一声,好像并不太在意。
“对了。”
曲萍说着返回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她手中拿了一封信出来。
“兄弟,这是杭老师临走的时候送来的,她让我交给你!”曲萍说着把信递给了他。
信封上写有“天云亲启”四个字,字体俊秀,真是字如其人。
他拆开信封展开信笺,上面写道:“天云哥:见字如晤。天云哥,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又或能否再见?”
读到此处,天云已明显感受到她的哀伤和不舍,叹息一声再看。
信中写道:“天云哥,我来找过你几次,可惜你一直未归。北伐军已经在攻城了,局势难料。本想让你跟我一起走,你却迟迟未回,看来我俩有缘无分……”
读到此,天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怅然又有些茫然。
他继续往下看:“我不知道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如果有缘……”
天云缓缓放下了信,神情怅然,呆呆地坐在石桌前。
曲萍拿起看了看,却发现自己一字不识,便问道:“兄弟,信上说了什么?”
“她走了!”天云悠悠地说道。
“杭老师走了?去了哪里?”曲萍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
“哎!”曲萍叹气道,“杭老师那么好,你俩要是……”
这一夜,天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想了很多,失落失望和无奈情绪交织。
“哈哈,也好!”他最终释怀,心想,“随心随性随缘,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汉口和汉阳已经在北伐军掌控之下,只有武昌还在炮火连天。
围攻武昌二十多天后,武昌城内粮、弹紧缺,军心涣散,北伐军决定趁敌粮尽、弹缺和兵疲之机攻城。
然而,武昌守军负隅顽抗,毫无妥协之意。
攻城之难一如从前,北伐军伤亡惨重。
天云心中放心不下,再赴武昌,却见两军战斗激烈。
原来北伐军见攻城不克,便想出挖地道破城的办法,却半途被守军发现。
守军派兵出门破坏地道,抢走铁甲车。
虽然铁甲车被第四军重新夺回,但地道被毁,终究功亏一篑。
围城一个多月后,北伐军见强攻不破便决定智取。
此时,城内已经快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人心大乱军心涣散,是时候伐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