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这来回一奔跑一折腾,惊动了码头上看守的士兵,纷纷举枪射击。
算他身法灵活,否则早已被打成了马蜂窝。
“没渡船怎么办?”他暗自焦急时,见水上飘着几根毛竹,大喜道,“古有达摩一苇渡江,道爷我今天就来他个一根毛竹过汉江!”
想罢,他抓起一根毛竹扔在江中,顺手抄起一根竹篙,竹篙撑地蹭地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那根毛竹上。
“哇,那人会飞耶!”
士兵从没见过如此场景,一个个看的瞠目结舌。
天云趁着这空档,急忙手掐驱物诀,口念驱物咒:“精灵精灵,八方神明,赐我神力,显我威灵。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天地万物,任我驱使。急急如律令!”
待岸上士兵回过神来,他已划动竹篙,毛竹在江面蜿蜒飞渡汉江而去。
到了对岸,早有士兵等候,齐刷刷地举枪对着他脑袋。
天云本想上了岸把毛竹和竹篙收入乾坤袋,但此时显然已没有机会。
“你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士兵瞪着眼问道。
“军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天云嘻嘻笑道,“贫道了尘子,哦对了,黄天云黄道长你们听说过吧!”
“就是在汉口的时候,请鬼上来的那个?”
一个士兵似乎听说过这件事,狐疑地问道。
“正是贫道!”天云笑道。
士兵看了看他渡江用的那根毛竹,再看看他两手空空,大致已相信了他的话。
“黄道长,正在打仗,你瞎跑什么?”士兵说道。
天云知道说别的没用,想了想说道:“杀死许参谋的厉鬼还没捉到,贫道四处找找,不能让它继续害人哦!”
“原来这样啊!”
那军士说着示意士兵枪口朝下。
天云拱手,微微笑道:“那贫道去了!”
军士点了点头,待他走出十几步时,恍然喊道:“白天哪来的鬼?站住!”
天云不想跟他们磨蹭,脚下跳跃腾挪,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走在汉阳街上,其状比汉口更加惨不忍睹。
只见部队调动时尽显慌乱,士兵斗志低下,军官动辄鞭抽打骂。
天云心想:“完了,看来汉阳陷落比汉口还快呢!”
噼里啪啦一阵枪响,轰隆隆一阵炮声,震的地动山摇,士兵捂着脑袋吓跑,督战军官拔枪便将他打死。
天云登上城墙极目四望,北伐军如潮水般涌来,前赴后继,死伤无数。
城内也是惨不忍睹,一发炮弹就带走几条鲜活的生命,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你是什么人?”一名军官见他民服穿着,惊异地问道。
“哎,打来打去的,何苦呢?”
他没有回答,却看着一个个士兵倒下,发出感慨。
军官见他无视自己问话,恼怒地问道:“是谁让他上来的?把他拉下去!”
天云也不挣扎,任凭士兵押着下了城墙。
天色已晚,战意正浓,不知道一天制造了多少只新魂。
他最担心的是,那只厉鬼若趁此机会吸食魂魄,聚集阴气凝炼元魂。
他敲了几家旅社,可店家全都闭门歇业,就是不愿做他生意。
无奈,他只好另找个地方休息。
“晴川阁!”天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他向着龟山而来,直至龟山东麓的禹功矶,一座宏伟楼阁矗立其上,只是有些破败。
走进晴川阁,一股霉味儿扑鼻而来,地板门槛上灰尘厚积,有些梁柱已然垮塌。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哎,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晴川阁竟然这么破败不堪,恐怕像这汉阳一样坚持不了多久了!”天云感叹,拾阶而上。
登上摇摇欲坠的阁楼,远眺长江对岸,龟山蛇山隔江相望,却不见曾经辉煌宏伟的黄鹤楼。
“这只小鬼,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天云想起放出去的小调皮鬼,“或许,它已经逃走了吧!”
睡到半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他吵醒。
“死老鼠,这破楼上有吃的吗?”他以为老鼠半夜寻食,骂了一声。
忽然觉着不对,一股淡淡的邪祟气息映入鼻息。
“出来吧,小调皮鬼!”他轻喊了一声。
“咯咯……”一阵铜铃般的笑声,“师父,我在这儿呢!”
果然是小调皮鬼,它躲在柱子后边,探出个脑袋咯咯直笑。
“这么些天,你怎么不回来找我?”天云叱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小鬼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说道:“我回去过,没见到你。听他们说,你到这边来了呢!”
“过来!”天云唤道,“我交给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小鬼脸色一变,害怕地说道:“找到了,找到了,好可怕!”
天云一听它说找到了,立马正色问道:“在哪里?你带我去!”
小鬼又摇着脑袋,说道:“我不干,它跑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天云又叱它一声。
“那好吧!”小鬼不情愿地答应,但立刻又说道,“师父,我饿!”
“你个小吃货!”
天云摇头轻叱一声,然后取出纸笔漱漱地画了一张符,符上又画了一只鸡,口中默念咒语,剑指夹住符纸,扑哧一声燃起。
他慢慢把即将燃尽的符纸放在地板上,小调皮鬼高兴的直拍手。
在凡人眼里,那只不过是符纸燃成的灰烬,在它眼里却是一只美味的烧鸡。
“哇,烧鸡!”
小调皮鬼像一只饿鬼,捧起烧鸡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天云见它吃得满口油腻,捂着肚子打了个饱嗝,便说道:“吃饱了吗?咱俩走吧!”
他按小鬼所引路线,一路向西直至城墙,溜了一圈也没见到那只厉鬼。
夜深时,兵火暂歇,四下里一片死寂。
所到阴盛之处,天云手执一根铜钉,铜钉以镇鬼符包裹,然后猛然钉入地下,以此镇鬼。
下了城墙,绕过关卡走过军营,尽管尸气很盛,却无鬼祟踪迹。
“这只恶鬼,真是狡猾!”
天云暗骂,然后取出油纸伞,对小鬼说道:“没你事了,进去吧!”
天快亮了,天云索性折返而回径直往东飞奔而去。
到了码头,只有两名把守士兵在呼呼睡大觉。
他四处查看,只有竹筏可用。
士兵猛然惊醒,对他喊道:“谁?”
然后纷纷举枪向他而来。
天云抄起竹篙,猛然将竹筏挑起,飞落在江面。
砰砰砰,一阵枪响,他噌地跃起落在竹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