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心知这本书的正题到了。他翻开这一篇章,却见上面记载了各种邪门歪道的法术,诸如入壳夺魂术、采阴补阳术、采阳补阴术、化气成形术和驭尸术等邪术。
忽然,“炼尸聚气术”四个字映入眼帘。下面写道:“炼尸者,死而不僵,僵而不腐,铜钎贯脑,以气驭之……”
“原来,那些大僵是被他控制用以修炼邪术。”他感叹老妖道够邪恶,也够心狠歹毒。
由此看,他与七只大僵本是佛道同门,是他杀了师兄弟,把他们做成僵尸,以驭尸术控制它们,让它们吸食活人精元,再收集凝聚练习邪术。
他继续往下看,后面又写道:“以尸取气,取而聚之,聚而凝之,炼而成元,道法速增……”
种种萦绕在他心中的谜团逐渐解开,但仍有不解之处。譬如,偌大的道观原本是寺院,僧侣绝非他师兄弟八人。那么,其他僧侣何去何从?他既然弃佛投道,把寺院变成道观,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一众师兄弟和师叔伯。
“小宝小凤,咱们四处找找。”他带着徒弟四处探寻,试图解开更多谜团。
道观内房舍众多,或空闲覆灰,或破损欠修,极少干净如新。
“啊……”一间袇房内传来小凤尖叫声。
天云急忙闻声而来,冲进袇房,却见小凤惊悚地盯着书桌上的骷髅头。那只骷髅头光滑锃亮,显然是有人长期抚摸所致。再看,书桌上摆放了一些道家书籍,偶有几本佛教书籍凌乱地放在角落。看房间装饰物品摆放,估计是那个老妖道的卧室。
他在房间里面一阵搜索,毫无所获。正要走出时忽然又折回,围着卧床看了看,四周封闭,又瞧了瞧床板,声音空洞。他猛然掀开,下面竟然有暗格,跳了进去却是地宫。
他敕符燃起无名道火,照亮了地宫,里面十分宽敞。
“师父你看。”小宝胆大,也跟着进去,却看见一堆骸骨。
“这就对了。”天云轻叹,心中疑惑得解,“原来其他和尚都被他害死了。”
也不知道他们死了多久,只剩下骸骨堆叠,旁边堆着的是僧袍僧鞋。
“把尸体放在自己床下,他不嫌臭吗?”小宝自语问道。
天云边往上爬,边说道:“他既然修习邪门歪道,心性必定与常人不同。而且,他修炼的邪术或许正要用到那些污祟之物。”
师徒三人又来到三清殿,搜寻了一阵没有头绪。天云回想七只大僵出现之前一阵轰响,猜想三清祖师像后应该有蹊跷。他去三清祖师像后一番查探,果然,有一块石板松动。他使劲掀起石板,却见石板底下是地道。
地道里面是什么,他不得而知。徒弟三人下了地道,循着地道往前进。忽然,一个孩童往前奔逃。借着地道内松脂灯的亮光,可见孩童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天云飞窜而上,却见孩童面无血色,且无表情,木木地盯着他。
天云奇怪,问道:“小孩,你可是他们抓来的?”
那孩童无声无息,并不言语,只是略略地点了点头,但眼神怪异。
“那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天云没有多想,只道他是普通男孩。
没走几十米远,火光渐渐暗淡,天云又敕一张灵符照亮暗道,却见男孩眼神诡异,如喷恶火。小宝小凤在前,天云在后,男孩走在中间。忽然,他弯腰似是整理鞋面,天云并没在意。倏地,男孩往后急速划去,天云胳膊顿时皮开肉绽。
天云早已料想此事可能发生,轻叹一声,猛然提剑往身后刺去,男孩腹部立时贯穿,倒地而亡。
他回身搜查,竟然发现男孩身上也藏有一本书,封面无字,打开却见其内容与《道术遗篇》无异,只是字迹幼稚杂乱,想必是他偷偷抄袭得来。天云手挥法剑一阵乱划,这本手抄本瞬间变成一堆纸屑。
“师父,您受伤了!”小凤担忧地说道。
“没事。”天云微微一笑,用剑拨开男孩手中的匕首,刚刚割开他的手臂,却不留一丝血迹,可见其锋利无比。
他拾起匕首,又从男孩另一只手上取下匕首鞘,把匕首插了进去,然后递给小凤,说道:“这个你留下,防身用。”
“谢谢师父。”她接过匕首瞧了瞧,甚是精美,泛出丝丝寒光。
没走多远,光线越来越暗,灵符是用来对付邪祟鬼魅的,总不能全都拿来点灯用。
天云忽然想起小调皮鬼,这么久它都无声无息,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于是随口喊了一声:“调皮鬼。”
果然没有回应。
“它可能跑了吧!”小宝说道。
“走了也好。”天云淡淡地说着。
“师父,师父,我在呢!”正是小调皮鬼孩童般尖细的声音,“我给你们照路。”说着又变成了光亮小球,悬在他们身前照亮地道。
沿着地道弯弯曲曲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尽头。前面有台阶,上面却是个石板覆盖的顶。天云猛然推开,却见光亮射进地道,吓得小调皮鬼“唧”的一声消失不见。
天云折回地道阴暗处,轻声喊道:“小调皮鬼,你还是到伞里面来吧!”
“是,师父!”纸伞打开的瞬间,小调皮鬼一溜烟地就钻了进去。
师徒三人爬上了地面,却见正是那间破屋。
“难怪咯!”一切问题释然而解。
天云取出那本《道术遗篇》看了看,忽然抛向空中,法剑出鞘,一阵“哗啦哗啦”作响,邪书已然变成千万片碎纸屑,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
“师父,你就这样把它毁了?”天云的一顿操作,惊得小宝瞪大了眼睛。
“不毁了,留着它干吗?”天云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小宝却很惋惜,不舍地说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天云语气更硬,冷叱一声道,“这本书要是落到坏人手里,不知道又会害死多少人!”
“师父,你看我是坏人吗?”小宝嬉笑着问道。
“嘣”,一声清脆的脑崩儿敲在他脑袋上,天云打趣地说道:“小东西,你就是个小坏蛋!”
小宝不住地摸着脑袋,口中喊道:“师父,痛哦!”
“不痛我弹你干吗?”天云伸手做出弹脑崩儿的姿势,笑道,“要不,再来一个?”
“不要。”小宝捂着脑袋跑开,跑得像兔子一样快,逗得小凤一旁咯咯直笑。
走出山林时,已是满天星斗,天云让小凤撑开纸伞放出小鬼。
“师父,放它出来干什么?”小凤疑惑,在山上的时候都没放它出来照路,出山了反而要放它出来。
天云说道:“我要将它放生!”
“放生?”小宝惊诧地问道,“它不是死的吗?”
“谁说它是死的?”天云反问道。
小宝抓了抓脑袋,疑惑地说道:“死鬼死鬼,鬼不是死的,难道还是活的么?”
“死鬼是说死后变鬼!”天云解释道,“鬼也是有生命的,只不过不同于活人这样的生命。”
他继续说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后就什么都没了。”
“哦!”小宝似懂非懂。
“算了,跟你俩说那么多,你俩也不懂!”他拿过纸伞撑开,说道,“小调皮鬼,你走吧!”
“师父,我不要走!”小调皮鬼说道。
天云说道:“人鬼殊途,你总跟我们在一起也不好啊!再说,养鬼可是道家大忌!”
“师父,您不要赶它走!”小凤依依不舍地央求。
小宝说道:“师父,你只是见它可怜才收养它,又不是让它害人。”
天云一想,小宝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它。于是说道:“那好吧!”
小调皮鬼高兴的喊道:“谢谢师父!”然后一溜烟地钻进了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