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再次手掐指诀,口中念念有词,神情专注得仿佛在与天地对话。
忽然,他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孩童那鼓胀的肚子一阵比划,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施展某种神秘的法术。
紧接着,他迅速转身,拿起一根银针,往纸人的腹部轻轻一戳,顿时,一股黄水顺着纸人淌了下来。
“哎哟,娘,我要拉屎!”
孩子双眉紧皱,两手捧着大肚皮,急得直嚷嚷。
妇女见状,急忙说道:“你忍着,咱俩回家去拉!”
她显然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拉屎有失体统,脸上写满了尴尬。
“娘,我忍不住了!”
孩子说完,转身揭开马桶盖子,脱了裤子直接坐了上去。
“扑哧”一声,一个响屁打破了沉默,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声响,黄水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偌大的马桶差点儿就装不下。
待孩子拉完,擦了屁股站起来时,那鼓胀的大肚子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神了!”
围观者纷纷赞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妇女一见孩子病好了,更是喜出望外,对着天云连连作揖,感激地说道:“谢谢道长治了我儿的病!”
天云摆了摆手,笑道:“医者父母心,病好了就好!”
妇女不住地道谢,随后牵着孩子的手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天云从圆盘里取出铜板,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妇女说道,“孩子体弱,买些吃的给他补补!”
妇女推辞不受,但天云一味坚持,她只好收下,又拜了几拜才离开。
“道长,道长,请给我治一治吧!”一个肥胖油腻的中年男子挤上前来,满脸堆笑。
“你是个屠夫?”
天云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是的是的,我姓许,别人叫我许屠子!”肥腻中年呵呵一笑,随后又补充道,“我这条胳膊长了疮,时常流脓,请道长给我治一治吧!”
说着,他准备捋起左胳膊,让天云看那脓疮。
“不用看!”
天云立马止住,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先给钱。
“哦!”许屠子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拿出一个铜板丢在圆盘里,笑嘻嘻地说,“道长真是好人,给别人看病要五个铜板,给我看只要一个!”
“袁大头!”天云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袁大头?”许屠子一脸疑惑,“为什么?”
“你知道你为什么生疮流脓久而不治吗?”天云反问道。
“为什么?”许屠子挠了挠头,满脸不解。
“因为你杀业太重,我若替你治病,则是有违天理,你说是不是应该多付些酬劳?”天云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锤。
“那,好吧!”
许屠子不情愿地掏出一块大洋,脸上写满了心疼。
天云接过钱,又是画符,又是剪纸人,再焚符化成符水,掐诀念咒,最后用匕首在纸人左臂上轻轻一刮,仿佛刮下了什么湿乎乎的东西。
随后,他从医箱里取出一包药粉递给许屠子,吩咐他回去敷在创口处。
“记住,从今往后你要戒屠,否则会旧病复发,重则会性命难保。”天云又叮嘱了几句,“总之,你以后别再做屠夫了,干点别的营生吧!”
许屠子感恩戴德地拜了几拜,拿着药粉开心地走了。
“道长,我家幺妹儿这些天一直发热,都快烧糊涂了,请您施法给她治一治吧!”
许屠子刚走,又一个妇女牵着个小女孩上前作揖。
天云略看了一眼,见小女孩长相机灵可爱,但此时却已没什么精神,便说道:“没事儿,她只是受了惊吓!”
“那怎么办?”妇女焦急地问。
“你回去拿一只碗装半碗水,再取一根缝衣针,针上系一根线,针放碗里,线放在碗外,把它放在她的床底下,明天早上看针是不是生锈。如果生锈,那就是受了惊吓。”天云教她布置一番。
随后他又手上掐诀,口念咒语,再在黄纸上写画成符,折成三角形,对着灵符吹了一口气,交给了她,又叮嘱道:“把它放在幺妹儿枕头底下,缝衣针生锈就把它烧成灰烬,化到水里给她喝了!”
“这个真的有用?”妇女将信将疑地问。
“嘘!”天云竖起中指,放在嘴边轻声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哦!”
妇女还是对他拜了拜,随后牵着小女孩离开了。
“道长,我要算命!”
“道长,给我治一治眼病!”
“我这老寒腿能治不?”
“道长,痛风能治吗?”
……
瞬间,围观者中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要算命,有的要治病。
天云自是喜不胜收,占卜算卦,治病救人。
有的施点法术送点药粉暂时打发,有的手到病除当场见效。
寻医问药者也是因人而异,贫穷者分文不取,富足者少则几个铜板多则一两块大洋。
“哪里来的江湖骗子,竟敢来咱们望山行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天云不愠不怒,缓缓抬头去看,好奇来者何人,这是要来砸场子吗?
“江郎中!”
围观者口中喊着,纷纷让出一条道。
“原来是江郎中,幸会幸会!”
天云知来者不善,便也不客气,坐着拱手作揖,似有不屑之意。
江郎中更是气愤,语气不友好地说道:“江湖郎中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别再行骗了!”
天云压住怒气,微笑着说道:“道爷我可不是郎中!”
“不是郎中你也敢给别人看病?”江郎中语气更盛。
“谁说非得郎中才能看病?”天云斥道,“道家医术可不是你们土郎中所能比的!”
“切!”江郎中冷笑着嘲讽道,“你给人看病,你懂望闻问切吗?”
“望闻问切?医术低微的土郎中才需要做的那些!”天云故意激他,笑道,“咱道家医术高深莫测,才不需要什么望闻问切!”
“你!”江郎中被他嘲笑,气得发抖,但强忍着没有发作,不甘心地又问,“你说你医术了得,那我问你,病从何来?”
“哈哈哈哈……”天云见他急得跳脚,也不答他问题,反而哈哈大笑。
“怎么,说不上来了吧!就让我来教教你。”江郎中自鸣得意地笑道,“人食天地之气以生,内伤于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外伤于风寒暑湿燥火六淫,所以生病。”
“没了?”天云问。
“啊!”江郎中趾高气扬地问,“外感六淫,七情内伤,你不会不懂吧?”
“那你可听说过‘其无所遇邪气,又无怵惕之所志,卒然而病’?”天云反唇相讥。
江郎中瞪大了眼睛,嘴唇先是动了动,然后说道:“鬼神致病,不足为信!”
“既然你也听说过这句话,那你认为‘七情六淫’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致病?”天云笑问。
江郎中脸色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一时无言以对,仿佛被天云的话噎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