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天云的伤势已痊愈,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蓬勃的精气神,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是时候离开了!”
他站在洞口,心中有些不舍,但转念一想,自己还年轻,总不能在这深山老洞里混吃等死,终老一生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洞内的陈设,转身下了崖壁,沿着蜿蜒的小路绕过几座山梁,走了几十里地,终于走出了大山。
前方豁然开朗,农田边偶有房舍点缀,道路也越来越宽广,仿佛从蛮荒之地重新回到了人间。
傍晚时分,天云来到一座小城,向路人打听才知是望山县城。
小城地势较四周稍高,像是建在一个大土包上,站在县城中最高楼上,四下一览无遗,颇有几分“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看来,今晚得在城里住下了。
他找了家客栈,吃饱喝足后便回到客房。躺在床上,他却辗转难眠。僵尸王已经消灭,未来的路却依旧迷茫。
他心想:“回上海滩吗?”
十多年未回,只怕早已物是人非,回去又能做什么?
不管了,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想办法弄些钱财添些补给。
要想搞钱,就必须得露两手,让人知道自己有些本事,但又不能太过,否则容易吓着他们。
第二天一早,天云一手扛着门板,一手举着案桌,大摇大摆地走出客栈。
两只手分别托举门板和案桌本不足为奇,稍稍健壮一点的年轻人也可做到,但他偏偏异常的轻松,就像举着两片羽毛一样若无其事。
霎时间,引来无数好奇的眼光,个个口中啧啧称奇,纷纷聚拢了过来。
他找了块空地放下案桌,再将门板往空中抛起,门板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稳稳当当地直立着落在地上,仿佛生了根一般。
“咦,这样也行?”
有好奇者上前轻轻推了一下,门板却纹丝未动,再使大些力气来推,依旧是稳如泰山。
“厉害!”
“牛!”
“奇人哪!”
路人纷纷竖起拇指夸赞。
天云不理会别人的夸赞,故意手上掐指诀,口中叽里咕噜地念着咒语,右手迅速往空中一划,再往下一划,往上再一扯,一张长凳赫然在手。
人群中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高喊:“活神仙!”
他不紧不慢地穿上道袍,戴上道冠,取出笔墨纸砚和黄裱纸放在案桌上,再取出一块白布往门板上扔去,眼睛看都不看,只随手往后一甩,“咚咚咚咚”几声闷响,四颗钉子将白布四角牢牢钉在门板上。
人群中又是一阵叫好,群情激奋,简直视他为神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最后取出一副招牌,一根木棍上挂着一面旌旗,上面绣着“了尘道人,济世苍生”八个大字。
一切妥当,他便开始了卖弄嘴皮子,笑嘻嘻地高声喊道:“道爷我道号了尘子,云游八方,兼济苍生。
今天路过宝地,见此处人杰地灵、民风淳朴,特摆下小铺占辞卜卦、设诊治病。
各位如果想要问个前程、求个姻缘,可以来测一测。
如果有头痛脑热、伤风感冒的,也可以来此让道爷我瞧一瞧。
疑难杂症、失魂妄语、受了惊吓的,来找道爷我也不会错。
道爷我捉鬼斩妖、驱邪伏魔更是不在话下,还可堪舆风水、超度亡魂……”
就在刚才,天云露出几手绝活时,围观者还一个劲儿地叫好,“神仙”这样的称呼都被喊了出来。
而此时他们却一个个地观望,显然不太相信他,只道他在说大话骗人。
乱世不仅出妖孽,乱世还出骗子,谁知道他是不是游走江湖的大骗子?
“这帮口是心非的家伙!”天云心内暗忖,“哪里不对么?”
“求卜问卦两个铜板,寻医问药不管难易五个铜板!”他焦急地又喊了几声,围观者依旧无动于衷,反倒指指点点。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民生凋敝,谁又舍得花几个铜板搞这些不着调的占卜算命?只有伤风感冒头痛脑热的才值得一试,但刚好围观者中没有生病的。
“这儿搞钱怎么就这么难?”他无精打采地趴在案桌上,目光瞄着来往行人。
“让让,让让!”
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油头粉面,衣衫敞开,一看就是个二流子。
先是“啪”的一声,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一块大洋正在案桌上打着转。
“道士,你真的会算命?”二流子不大相信地问。
“废话!”天云看他样子,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算得准不?”
“不准不要钱!”
“那好,你给我算算今天的财运!”年轻人单刀直入,说道,“如果算得准,这个袁大头就归你了!”
“不用算了,你印堂发黑,今天走霉运!”天云随便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怎么说?你说的仔细一些!”二流子忽然来了精神。
按常理,算命先生正眼都没看一下,就直接触人霉头,任谁都会火冒三丈,指不定还会拆了他招牌,让他竖着来横着走。
可是,这个二流子却并不生气,显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今天你是不是手气很背?”天云看他过来就问财运,而且单单问今天,可见他十有八九是个赌鬼。
“是啊,真他娘的邪门了,老子今天把把输,真是背到家了!”二流子越说越气,然后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说道,“你看,输的就剩这个袁大头了!”
“道爷我奉劝你一句,远离赌博珍惜生命,好好过活吧!”天云说时向四周扫视了一眼,仿佛不光是对他一人所说,“所谓‘十赌九输,不赌为赢’,别光想着赢钱。如果每位赌客都能赢,那赌馆庄家还怎么赚钱?”
“道爷说的是!”二流子可听不进他的劝说,嬉笑着说道,“我只是想扳了本就收手。道爷,有法子改化吗?”
天云本不想再搭理他,更不可能帮他改化财运,但生意惨淡,好歹先做成这桩生意,才能招来新的客户。
想罢,他装作神秘莫测的样子,说道:“道爷我是什么人,逆天改命都不在话下,何况改化财运?”
二流子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说道:“那好极了,你就给我改化改化,等我赢了钱,这个袁大头就是你的酬劳!”
天云听他这话意思,心知此单生意只是白忙活,权当是打个广告了。
他看了二流子一眼,心里叹息一声,提起毛笔蘸上墨,在黄裱纸上画了几下。
围观者见符上画的像字又不是字,像人又似乎不是人,便疑惑地问:“道长,您画的这是什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