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镇,这座依河而建的小镇,水路交通便捷,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可谓繁华一时。
天云一路风尘仆仆,干粮将尽,早已饥肠辘辘,好些天没有吃上一口新鲜可口的热乎饭菜。他一踏进小镇,便迫不及待地寻找饭馆,誓要一解肚中馋虫。
“云来居,就你了!”天云抬头望见饭庄招牌,心中大喜。
他迈步进店,点了几样热乎饭菜,准备大快朵颐。
饭庄内人声鼎沸,食客们或吃饭喝酒,或闲聊谈笑,热闹非凡。
天云略一扫视四周,便埋头专心对付桌上的饭菜,哪管那些食客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朱公子,看你春风满面,这是遇着什么好事了?”邻桌传来一阵笑声。
“哪有什么好事?彭兄说笑了!”朱公子摆手笑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掩饰。
“还说没有好事?”姓彭的男子用手指点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你的笑已经出卖了你哦!”
“喝酒,喝酒!”朱公子举起酒杯,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会是去了瓦罐湖吧?”另一人插嘴问道。
天云一听“瓦罐湖”三字,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邻桌,只见三个二三十岁的青年围坐一桌。其中举杯尬笑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想必就是那位朱公子了。
天云仔细一瞧,心中一凛,暗惊:“这哪是春风满面?分明是见了鬼吧!”
那朱公子看似神采奕奕,实则面色苍白、身体虚弱,显然是被鬼魅吸了阳气。
天云心中了然,便趁机端来酒菜,直接坐到桌边,笑嘻嘻地问道:“三位兄台,刚才听你们提到瓦罐湖,那是个什么湖?去不得么?”
“这位兄弟,你是刚来津渡镇吧?”三人中姓彭的男子年纪最长,他打量了天云一眼。
“是啊!”天云呵呵一笑,“刚才听你们说到瓦罐湖,我这人最爱凑热闹,所以就过来问问。”
“哦,难怪!”姓彭的诡异地笑道,“你真想听?”
“那当然!”天云呵呵一笑,把两个菜碟往前一推,爽快地举起酒杯,“黄某先敬哥几个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朱公子看似文质彬彬,姓彭的则显得成熟稳重,另一人则默默无闻,仿佛只是个陪衬。三人见天云如此豪爽,也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姓彭的笑着说道,“咱们津渡镇北面是河,沿河往下不到五里地有个湖,形状像一只倒扣的瓦罐,所以叫瓦罐湖。湖与河有条大沟相通,镇上不少人常在河中、湖中打鱼,晚上把渔船停泊在湖边,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可是,近来瓦罐湖里发生了一些怪事……”
一听到“怪事”二字,天云心中一动,料想无非是鬼魅妖邪作祟。
原来,瓦罐湖与河相通,湖水平静,鱼肥水美。湖中有个小岛,岛上有一座废弃的古屋,因年久失修,破败不堪,随时有倒塌的危险,所以附近的人很少上岛,更不敢靠近那座古屋。
然而,某天半夜,有人路过瓦罐湖时,远远看见岛上灯火通明,以为有人在岛上挖宝。那人好奇心起,便划着小船靠近,却听见岛上传来古琴声。他顿时毛骨悚然,但又禁不住好奇,便壮着胆子继续靠近。
临近古屋时,透过摇曳的灯光,他看见一个美艳女子正在抚琴,身姿绰约动人。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女子凄惨的哭声,令人不寒而栗。那人吓得扭头就跑,连鞋都跑丢了一只,魂丢了一半,回家后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已是痴痴呆呆。半个多月后,他才恢复过来,逢人便讲那晚的惊悚奇遇。
起初,人们都以为他是走夜路撞了邪,吓傻了。但后来,又有人看见了同样的情景,大家这才意识到他说的并非胡话。
再后来,有人见到湖心岛上灯火通明,歌声伴着琴声;还有人见到湖上飘着一艘画舫,美人抚琴歌唱,灯火映照倩影。
这事儿很快在津渡镇传开了,甚至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这件奇事。
传言越传越玄乎,有人说那是富家千金落魄逃难,心中幽怨而夜抚琴诉哀;还有人说是歌姬仙子下凡,甚至传成了七仙女再临人间。
然而,自始至终,没有一人见过那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于是,一些好事者、胆大者、甚至求艳遇者,特意深夜前往瓦罐湖,想要一睹芳泽。
然而,这事也确实怪,有人能见到,有人却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白天湖面上除了渔船,再无其他漂浮物,更不用说画舫。即便登上湖心岛,那古屋依旧是破败不堪,随时都会垮塌。
夜半时分,慕名而来且能看见画舫的多是青年才俊。然而,有幸得见画舫的青年,之后便会面黄肌瘦,日渐虚弱,最终目光呆滞,精气不足。最后,他们会将那一段时光完全忘记,恍若大梦一场。
“不害人性命,却专吸青壮男子阳气,这是什么鬼?”天云心中疑云陡升,暗自决定一探究竟。
朱公子三人酒足饭饱后各自散去,天云悄悄跟了出去,直到小镇北街的一条小巷。他回头一看,街边有家渡口旅馆,正对着小巷。天云住进了旅馆二楼,打开窗户,整条小巷一览无遗。
他稍事修整,便前往瓦罐湖,却见湖面上除了几条渔船,别无画舫,更无歌声琴音。显然,依朱公子和姓彭的所说,这些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现,天云此行不过是打探环境。他本打算登岛,但又怕打草惊蛇,便就此作罢。
入夜,天云将窗户半掩,窥视着小巷内的动静。
上半夜,偶有行人进出小巷,其中并无朱公子。直到三更时分,小镇已安静入眠,小巷却有了动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小巷里钻了出来。
天云嘴角微微上扬,暗道:“嘿嘿,你终于出来了!”
他早料到朱公子会在夜深人静时行动,而且必定是去瓦罐湖。
朱公子悄悄地走出了小巷,径直往河边走去,那里有一条沿河道路,直通瓦罐湖。天云也不下楼走旅馆大门,直接推开窗户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