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仙年一万零五百零六年
五月初
暗无天日的矿洞中
尸骸的尸臭早已散发殆尽,空气中弥漫潮湿难闻的气味,让人喘气都难。
矿脉深处
白发苍苍的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脸色苍白,眼角几条细纹直达鬓角
身体未被衣物遮盖的皮肤干枯,出现明显的褶皱。
一只巴掌大形似老鼠的生物,门牙尖而长,在尸骸的骨趾上,左右移动,寻找食物。
无果后,忽然挺立而起,小小的脑袋左右观望,鼻孔一缩一缩,似在嗅着什么。
当鼻孔对准柳枫方向时,停止了闻嗅,一双小而黑的眼睛冒出晶亮的喜芒。
它不再迟疑,身体立刻前扑,四肢快速移动,直线奔柳枫而来。
不时发出吱吱的怪叫。
柳枫此时已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松垮的眼皮失去弹性,自然闭合,不知何时,身体不再僵硬,平躺地面。
怪鼠速度极快,呼吸间,已来到柳枫手指处,躬身而起,张开长着尖牙的小嘴,嘎吱,咬在柳枫小指之上,鲜血瞬间涌淌。
与此同时,柳枫眉头跳了一下,手指的痛感立刻通过神经传入脑中,又是嘎吱一口,怪鼠刚刚只是咬破了外皮,这回它想用更大的力,誓要咬下血肉,填进肚子。
在第二次咬到之时,手指突然猛的抓住怪鼠,怪鼠顿时感到压力,吱吱乱叫,身体不停挣扎,由于求生的本能反应,两颗尖牙库兹一口,陷入弯曲的食指内侧。
刹那间,干枯的手掌爆发巨力,啪的一声,怪鼠的身体爆裂,脑袋随即歪下,没了生气。
柳枫缓缓睁开双眼,泛白的睫毛缓缓抬起。
咳咳……
喉咙发痒,不自觉咳了出来,那双深邃的眼眸直挺挺的看着洞顶。
这里没有光源,漆黑一片,他也不知在看什么,脑海中似翻腾的海浪,一层又一层的拍打他的意识,脑中的片段不断涌现,似破碎的瓦片,一块又一块的拼接。
突然,
一个场景涌现脑海,柳枫顿时头痛欲裂,死死的咬紧牙关,身体不自觉的乱颤。
天擦黑
一间茅草屋内,一名中年妇女出现,坐在炕沿,粗糙的双手灵巧的缝补着一条棉裤裤腿,妇女那双深邃的双眼,冒着精光,注意力非常集中。
外面一名不算精壮的男子,拿着锄头走了进来,五十岁,个子很高,五官分明,英气外漏。此时额头几滴汗珠滑落脸颊,男子顺手,抬肩躬身抹了抹。
不解道:“也不知道,柳枫那臭小子跑哪去了,这么大人了,还耍小孩脾气。”
说着的同时,顺手将锄头倚在墙根。
女子正修补裤腿,听到男子的话语,脸上立刻不悦,手没停,斥责的说道:“还不是你,他多大都是儿,怎么跟你有点不同意见,你就要动手打,你怎么当爹的,啊?”
男子听罢,一边弯腰整理工具,嘴不饶人的说道:“怎么,孩子多大都得管,你不管,等以后让别人管?现在正是施加压力的时候,在家骂够了,打够了,以后出去外面就没人骂了。”
男子说着蹲在门坎,在破旧的裤兜里拿出麻绳,捆绑着掉了把手的木桶,微微扭头,眼神的余光瞥着女子,不耐烦道:“哎呀,说了你也不懂,跟你说真是……”
正说着,女子顿时不乐意,打断了男子话说道:“你懂,你啥都懂,儿子如今跑出去,去哪都不知道。”
眼睛狠瞪一眼,大力的把补好的棉裤甩在旁边木桌上,快速侧躺在炕上赌气道:“儿子要出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办,你懂,哼。”
男子双手一边忙乎着,嘴里叹口气,望着破旧的院门:“唉,三天了,这小子去哪了,真让老子不省心。”
话语间带着一丝倔强的思念。
傍晚时分,
双水村
一缕微弱的火光在村内远处隐隐浮现。
整个村落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白烟,久久不能消散。
村西王掌柜躺在床上,闭紧的双眼猛的睁开,鼻子嗅了嗅。
“不好”
急忙起身,快速的穿上衣服,疾步冲出门外,看着天边的亮光,顿时心感不妙。
迈开大步朝村东飞奔而去,嘴里大声呼喊:“不好了,着火了,大家快起来救火。”
挨家挨户,屋内立刻亮起光亮,人影抄抄。
此时村东头,
滚滚黑烟在茅草屋的房顶盘旋飞舞
不知何时起的狂风卷起浓烟,
似狰狞的鬼魂对着屋内龇牙咧嘴,触目惊心。
屋内火光冲天,门窗跌落瞬间被火焰吞噬,燃烧起来。
里面不时传来女子咳咳……的咳嗽声,
“媳妇,媳妇,我马上来救你。”
白天的中年男人着急,慌乱,嘶哑的呼喊,似要穿透天穹般的用力
手中拿着水桶处,近乎疯狂向身上浇去。
哗啦,一声,
“媳妇,憋住气,我来了。”
话语间,身体已经行动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奋力的冲进滔天大火的草屋内。
“媳妇!”
一声更加撕裂的哭喊传来。
……
与此同时,茅草屋半里处,一名十五岁的少年,一脸惊慌,竭力的向这边奔跑着,左脚的破布鞋已然丢失,但却毫不在意,憎命的朝草屋冲来。
几个呼吸,少年终于赶到。
火光外,人群密密麻麻,各个唉声叹气,显然,来晚了。
火势已然控制不住,像一条凶猛的火龙,令人不敢靠近分毫。
少年脸上顿时露出痛苦,悔恨,大力冲进人群,大声嘶喊:“爹,娘。”
声音立刻刺穿众人的心脏,苦涩的看着少年的身影。
一张大手突然抓住少年手臂,青筋暴起,拖着少年挣扎的身板,大声叫骂:“滚回来,你想死啊,你这不孝的玩意。”
此人正是王掌柜,他的眼里带着愤怒,却又有一丝悲悯。
咕隆一声
茅草屋的房顶塌落大半。
火光中隐隐能见一道身影,手中抱着女子,眼神痛苦的看着人群中的少年:“儿啊,未来的路,爹娘,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但会永永远远的支持你。”
说完,不舍的看着少年,一滴三十年没有出现的沉泪,不经意间,沿着黑黢黢的眼底滑落而下。
当落地的那一刻。
哗啦,
屋顶在此坍塌而下,狂风将烈火撩的更加凶猛,呼……将二人彻底的吞噬……
“爹……娘……”
少年挣脱控制,扑通跪在地上,眼神空洞,眼泪似泉水般,不停的奔涌。
铛……铛……铛……
少年大力的向被火光吞噬父母,磕头,认错。
地上的沙地,血迹浮现……不时蹦起血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