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喆意识已近弥留，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突兀地将他整个人裹挟而去。
再次睁开眼，他已身处熟悉的教室。
柯喆揉了揉眼睛，又朝自己的胳膊狠狠捏了一把。
“嘶——好痛……”
一切真实得让人发毛。
他低头翻开课桌上的数学书，却感受不到任何通透感，反而书页上的公式和定义比记忆中还要晦涩难懂。
他扫视四周——熟悉的教室，熟悉的空气，还有那块黑丝……黑板。
杜宾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开口：
“柯吉，你干什么？上课睡觉睡懵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柯喆才缓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抓着什么东西，竟是一件带着淡淡香味的围巾
这是哪来的围巾？
我不是早就开始修武了吗？
他不是已经在修武了吗？
柯喆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可不可能，他竭尽全力在这熟悉的画面中寻找破绽……但它真实得无懈可击。
如果这是个虚构的世界，那他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柯喆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投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文倩脸上露出一丝怒容，但是还是强忍住怒气，缓缓开口：
“柯喆，你有要干什么？”
柯喆没有回答，反而摆出了擒拿术的起手式。
但下一秒，他却发现——体内没有一丝灵力流转。
他喉咙微微滚动，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看向一旁的杜宾，脑海中顿时有了一丝计划。
哪怕幻术在完美，也无法完美复刻人性。
“杜宾，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柯喆笑眯眯地开口。
杜宾看向柯喆，开口回答：“一月二十号啊。”
柯喆神色一顿，目光一凝，他已经知道一丝破绽了。
这里确实是幻境，但是，它并不是魅惑那种武道天赋引起的幻觉，而是一种类似真实的世界。
换个说法……他可能正处于异物的试炼中。
柯喆微微计算，明天就是被车撞得那天，如果他不按照原剧情线走，这片领域是否会发生什么变化？
柯喆微微颔首，结束一天的课程，作别杜宾后，就往家中赶去。
他下意识地想要掏出钥匙，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
他缓缓咽了一口唾沫，神色有些僵硬，绝望的拍了拍门，难道今天就要睡在大街上了吗。
哪怕是在试炼，也不应该这么作践自己啊。
他长叹一口气，靠在门上，准备打电话叫个开锁公司。
就在这时，门缓缓打开了。
门后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得体的家常便装，眉眼间隐隐与柯喆有几分相似，脸上带着温和又熟悉的笑容。
柯喆整个人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一股浓烈的依恋与思念，如同潮水一般从心底泛起。
那是血脉间最深的牵绊。
“……妈妈？”柯喆鬼使神差地开口。
女子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疑惑，反而一把将柯喆拉进家门，嘴里念叨着：
“这傻孩子，站门口那么久也不敲门。”
语气里满是责备和埋怨，却让柯喆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蔓延开来。
他微微低头，声音有些哽咽：
“……爸爸呢？”
那一刻，他眼中写满了期待。
哪怕他知道，这可能只是幻境……
可他真的，很想，再见他们一面。
那个男人出现了，手中还碰着一块巨大的蛋糕。
“柯西，你回来了。”
“儿子生日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回来？”
——
柯喆就这样顺利考上大学，没有苏妙菡，没有周问鸿，更没有所谓的第一武大。
就连秦奋，此刻也只是上京清大的一个普通教授。
而楚婷，静静站在柯喆的身旁，像雕塑般安静温柔。
她符合柯喆心中对“完美伴侣”的一切幻想——
无论是外貌，性格，还是深情不移的陪伴。
中式婚礼盛大而庄严，礼乐悠扬。
“一拜天地！”
随着高堂之上拍板声落，柯喆机械地弯下腰，准备跪拜。
却在此刻，一道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你……还不醒来吗？”
声音来自高堂右侧，柯西。
柯西不知何时出现，眼神早已不再澄澈，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锋芒与难掩的沧桑。
这一声宛如暮鼓晨钟，狠狠击在柯喆心头。
他身体僵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其实，他早已可以醒来。
这个世界充满了漏洞，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一瞬间改变如此之多。
人生有怎么会和他料想中一模一样？
但面对这份完美无缺的人生，面对那已逝多年的父母重新回到身边的温暖，他……不舍。
他宁愿沉溺其中。
可这是一场试炼……
他吞了口唾沫，目光穿越这片虚幻的婚礼长街，落在那道熟悉而威严的身影上。
那才是他的父亲。
“真没用啊……”柯喆喃喃，“成也父母，败也父母。”
话音刚落，天地骤变。
一抹金光自虚空中疾速蔓延，将他整个人吞没，幻境开始剧烈崩塌、扭曲。
整个世界化作万千碎片，被吞入那本悬浮于虚空的金色书籍中。
意识归位的瞬间，柯喆猛然睁开眼睛，周围熟悉的武技阁重回视野。
灵力自四肢百骸缓缓回流，大脑却一阵阵晕眩。
他强撑着意识，低头看向手中那本书——封面写着“数学”二字，平凡无奇。
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人能将二者联想在一起，更何况甚至没有见过那本金色书籍的真正模样。
下一刻，柯喆身体重重摔在武技阁的地面上，周围的光影已然平复。
耳边传来模糊而嘈杂的惊呼与奔走声。
随之意识陷入昏迷。
武技阁内，一片狼藉。
悬浮的武技光团大多已经黯淡无光，部分更是直接消散，显然承受不住先前那股莫名的撼动。
空气中残留着灵力的震荡余波，仿佛一道无形的飓风曾经席卷而过。
柯喆的身体自虚空坠下，落在武技阁的角落。
一道倩影，从空中跃下，蹲在柯喆的身旁，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
田戚薇也在此时冲了过去。
一股股庞大的灵力从少女的体内涌出，灌输到柯喆体内，补充着他近乎枯竭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