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啊?”温笛第一次见蓝哭,竟有点慌张。
不过他很快明白,蓝是因为害怕,害怕他会死掉。
温笛看着他哭,有点无可奈何。
他其实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们到最后都要死的,他们都要葬身在这个学院里。
哭了会儿,蓝就止住了,他不懂得说话,只能在一旁陪着温笛,一双灰蓝的瞳孔一瞬也不分开地盯着。
眼见马上到了上课时间,温笛来不及吃早餐,慌忙收拾了书包就赶去了教室。
课上,他发现所有学生竟然都到齐了。
之前死了的没死的竟然全都在。
他满眼诧异。
不过......这里面真正的活人应该没几个。
泊轻羽之前跟他说了,活着的人只剩下个位数。
下了课,温笛又跑去找罗砚,却没见罗砚从教室里出来。
他疑惑地在门口等着,随后背后就传来罗砚的声音:“宝贝。”
温笛转头见到他,一下子扑了上去,撒娇地说:“我好饿。”
罗砚扶住他,皱了皱眉:“没吃早餐吗?”
温笛摇了摇头:“没,怕迟到,来不及吃了。”
罗砚顿了下,对他说:“你之后不用担心迟到了,你以后想来不想来都行......”
“今天上午,新任学生会长名单出来了,是蓝,你和我都被纳入了学生会成员,所以我们都自由了。”
温笛愣住,惊讶道:“他怎么会成为会长?他又不会说话,又不会写字。”
“在这个学院里,说话、写字都不重要,因为没人打得过他,在存活的人里,他是唯一的人选。”罗砚解释道。
温笛依然觉得迷惑:“那你呢,你比他厉害,为什么你没有当选?”
其实温笛对学生会长这个身份没有好感,因为之前两任学生会长都死了......
罗砚眼神一沉,他说:“我不能当会长,会长会被关注,我就很难继续找线索,相比之下,蓝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可是会长这个身份会不会有危险?”温笛面色不安。
罗砚停下脚步,捧住温笛的脸,嗓音低沉且认真地说:“这是这个学院自然的选择,我们无法做主。”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尽快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听着罗砚说这话,温笛突然心生排斥和崩溃,他唇瓣微微抖动,忍耐着情绪,说:“你为什么在这种环境下依然觉得我们能出去呢?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能任何能出去的线索。”
“我觉得好讨厌,我们不如就承认吧,我们就是会死在这!做再多都是无用之举!”
温笛眼眶泛红,转头朝宿舍跑去。
“宝贝!”
罗砚面色紧张地盯着他,迅速追了上去。
温笛跑回宿舍,把头埋进被子里,忍不住泪眼朦胧。
他回想起自副本开始,罗砚和他说的话。
他说了好几次,“很快就能出去”、“只要找到线索”,之类的话。
他好似那唯一另类又疯狂的人,在这种绝望之境中,依然在不断寻找着线索。
一开始,他们以为让那巫女和她的爱人重逢,他们就能出去,结果只得到了让他从幻境中出来。
他们以为这里和之前的学院有什么关联,结果只是重蹈覆辙,一切回到了最开始。
他们以为复活的人和没有复活的人存在什么线索,结果现在所有人都在白天出现了。
他们的一切发现都是自费心力,根本就是囚徒困境,自己折磨自己,只是垂死前的挣扎。
温笛身为npc,明明知道剧本,却还是陪着罗砚一起疯狂。
罗砚和他不同,不知道结局,罗砚才是那个真正在副本里挣扎最后眼睁睁接受绝望,被黑暗吞噬之人。
温笛不想这样,他不想再听罗砚说那种话。
不想看罗砚再做无用之功。
如果、如果罗砚能和他一样接受现实......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温笛抬头看去只见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罗砚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饭盒,眼神示弱地将饭盒放在桌上,走到温笛身边,蹲下身看他。
他牵起他的手:“我错了,宝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罗砚无奈笑笑:“可是怎么办,我答应过你。”
他牵起温笛的手一吻,眸中似有水光闪烁:“我承诺过,我会带你出去。”
温笛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说着:“你没说过,我不记得了,那不重要。”
罗砚将他搂进怀里,紧紧闭上了眼,过了会儿,又睁开了眼,眼底的伤感褪去,变得深邃而清明,他低声说着:“好,宝贝,我什么也不做了,剩下的时间我们一起待在这,好不好?直到我们死去......”
之后的时间,两人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温笛沉溺于和罗砚的缠绵,却又时刻觉得恐惧和慌张。
他觉得自己似乎在逃避,他厌烦这种逃避,却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副本结束的那一天。
深夜,温笛被一阵诡异的呼唤声叫醒。
他睁开眼,只见床边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
女人那双眼白过多的瞳孔死死盯着他。
他吓得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巫女!
他恐惧地伸手去摇晃罗砚,触手却是冰凉的。
他惊恐地扭头看去,罗砚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罗......”
他怔住。
“他已经死了,整个学院里只有你和你的怪物还活着。”巫女说着。
温笛回头看她,脸色苍白。
“跟我来吧,你不是已经接受死亡的结局了吗?”
温笛看着身边罗砚青白的尸体,心底一片冰凉,他从床上起来,跟着巫女朝外走去。
深夜的学院像一处祭场,到处都是游荡的孤魂。
“你要带我去哪?”温笛低声说着。
巫女说:“你的仆人实现了我的一个愿望,他让我找回了我最珍贵的人,所以我也答应了他一件事,就是让你活着。”
“当然,只有你能活着,他和那怪物,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