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神话当中的赫卡忒通常被认为是墨发、月亮和黑暗的象征。在很多故事里她被描绘为一个善良并且拥有着神秘力量的女神。但在另一些神话版本当中，她又有着冷酷无情，且对人类充满着敌意的一面。她有的时候会帮助其他的神灵或是英雄，但也会在背后施下邪恶的咒语。
和眼前的游嘉给他的感觉很像。
“但是你们在合同中的某些条款似乎很明确地表达了另一种态度。”
游嘉嘴角的弧度愈发恶劣。
她在试探。
表面上来看这一次出国招商，不管是阿兰还是亨利都是她在寻求他们的入驻。
但事实上呢？
这是一封发给他们的offer。
如果他们不接，她也会有别的选择。
当然如果可以促成的话对游嘉来说显然也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沪市的云端之境只是一个试验商场，云端之境最后的目标会是开遍全球。
她需要一些外国合作商。
但可以不非得是阿兰或亨利。
她很清楚这一点，阿兰和亨利也很清楚这一点。
可商人总是这样，在不断地试探对方以求来达成自己的最大利益。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已经彻底搞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阿兰和亨利都对云端之境很感兴趣，并且认为这个项目确实会大赚。他们都有很大的意向入驻云端之境，并不会因为盛启安和的存在而改变自己的决策。但是与此同时呢，因为有盛启安和在背后撑腰，他们知道盛启安和和嘉钰天成的关系非常紧张，因此他们明里暗里地表现得和盛启安和关系匪浅，算是对凌川的计划将计就计，以求拿捏游嘉为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
可惜了，游嘉不吃这套。
“你知道吗阿兰，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希望通过沪市云端之境的合作获得市场份额，还想要进一步牵制我们。”
嗯，很直接。
阿兰·卢瓦摊了摊手。
游嘉和嘉钰天成的信息他早早就了解过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公司在华国做到上市并且横跨三个毫不相干领域，如今又涉及地产行业的女人……怎么会是个傻子？
他早在给游嘉发合同的时候就想到了她会看出这些问题。
他只是笃定游嘉没那么多时间去摸索清楚他到底是想干嘛，他的后招是什么。
按照之前他和游嘉接触的情况来看，他原本以为今天又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互相试探。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就撕下脸皮不装了。
的确，对于商人来说，什么都是虚的，赚钱才是真的。
如果为了赚不到最多的钱就放弃赚钱，到最后一分钱都赚不到那才是个傻子。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游。但是如果你这样坚持下去，我们可能无法达成共识。”
游嘉抱着手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我很不喜欢你的性格，阿兰。如果你这样坚持下去，那我们的确无法达成共识。”
“游。”
阿兰·卢瓦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好吧。我承认你的合作前景确实令我们非常心动。我们也不希望错失这个和你们达成合作的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定在了游嘉的脸上：“我们可以修改合同，按照你的要求。”
“很好，阿兰。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阿兰·卢瓦微微闭上眼睛：“我小时候，爷爷常和我说一句话。玩火的人就要有烧掉自己双手的觉悟。”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阿兰·卢瓦和马尔蒂斯集团与嘉钰天成的合同都逐一出炉。
这些合同不仅仅是入驻云端之境的，更多的则是双方在海外达成的其它合作。
巴黎的事情结束的比游嘉预计的要晚了几天，达成签约之后她就带着缪云飞往了伦敦。
伦敦的天空依旧沉默而阴郁，灰色的云层像被撕裂的帷幕，笼罩着整座城市。
游嘉站在机场出口处，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气的空气。
她穿了件貂皮大衣，里面只简单穿了身修身的纯色连衣裙，脚上踩着双切尔西靴。
宽大的黑色雨伞被撑开，缪云撑着伞站在她的身后就像是她的影子。静默却又永远紧随其后。
伦敦的雨滴以一种不为人知的节奏敲打着地面。
希斯罗机场的人们大多数都低着头、匆忙而不自觉地避开着旁人的视线。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淡淡的，几乎没人察觉。
肉眼可见的视野中唯一鲜活有色彩的大概就是门口聚集着的一群看着像是来游学的亚洲小孩。
缪云合上手机，紧跟在游嘉的身后：“游董，和LN的会谈在明天，今天没有安排要出去走走吗？”
游嘉摘下墨镜：“我知道了。让司机直接去莱斯特广场吧。”
在伦敦的早上戴墨镜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她隔着墨镜镜片都快看不清眼前了。
伦敦的早晨总是带着一种混合的气息。似乎这种气息才是这座城市本身的灵魂所在。
和巴黎一样，伦敦最近的早上也都是细雨连绵。
莱斯特广场位于伦敦的中心，这里人潮拥挤，距离机场不算近。
大约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游嘉才到达了目的地。
雨后街道上湿漉漉的石板路闪烁着光，空气中的潮湿感被冷冽的风吹散，但独属于伦敦的那种阴郁却始终萦绕心间。
巴黎和伦敦相隔虽然不算很远，天气也有点类似，但实际上风格却是相差甚远的。
巴黎的建筑大多要更加柔和，而伦敦的建筑则呈现出一种灰色的粗犷。
这么形容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但当你亲身体验的时候就一定能感受到。
莱斯特广场的大屏幕上亮着LN的广告，街边上全是新话剧演出的宣传，五光十色的画面与周围建筑的古朴风格形成着极为猛烈地撞击。
巴黎的人们已然算是步履匆匆，与之相比，伦敦的街道依旧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机器。
虽然这里的街道上开着各种各样的店铺，每个人的脸上似乎也挂着笑容，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令人看着就觉得心生疲惫。
街道旁的流浪汉朝着路过的某个亚洲面孔喊着：“hey，cigarette？”
游嘉沉默地拔步离开。
莱斯特广场的旁边是着名的皮卡迪利剧院。剧院巨大的LEd屏幕上正播放着最新的剧目广告，旁边的商店也在展示着奢侈品牌的最新款式。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上的宁静优雅不同，这里是一片充满活力与现代感的区域，白天和晚上的界限似乎并不那么明显。即便是清晨，街上早已开始熙熙攘攘，商铺的玻璃窗反射出霓虹灯的光彩，街头艺人的歌声和路人的谈笑声在耳边炸响，游嘉却更觉周身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