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英琼这种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林祖辉话中带刺。
她先看了一眼王凤仪。这位闺中密友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似乎林祖辉说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
“林生，你也不看好我和danny的感情？”
“能说说为什么吗？”
“不怕你笑话，我既不想让爹地失望，也不想放弃这段感情，现在真的左右为难。”
林祖辉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还有心情跟王凤仪碰杯。
此时的何英琼确实还有些天真。爱情？她有个情圣老爹，听她爹的肯定不吃亏。
也不知道何赌王怎么教的，几个孩子的婚姻好像都不太顺利。
不过也正常。靠赌业发家，还不知道低调。
正经豪门，谁愿意跟他家结亲？
“pansy，说了你不听，听了你不懂，懂了你又不信，我也很为难啊。”
“不过既然是凤仪的好朋友，我就再多说两句。”
“说完你就别再问了，oK？”
何英琼脸有点红。刚才林祖辉说的，她其实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不好意思，林生。”
“你说吧，我知道你是好意，不会介意的！”
林祖辉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要讲重点了。
“感情这种事，有意思，也没意思。”
“古时候，女人讲三从四德，不能抛头露面，没法从政从军。”
“就算是世家千金、豪门贵女，嫁出去也是婆家的人。”
“为了防止女儿吃亏，娘家还得备足嫁妆。”
“所谓十里红妆，就是让女儿从生到死都不吃婆家一粒米，保证她不受委屈。”
他说到这顿了顿，见王凤仪和何英琼都在认真听，才继续。
“现在不一样了，女性地位前所未有地高。”
“立法会、政务司、港府，都有很多女性任职。”
“大公司里女性高管也不少，将来出个女董事长也不奇怪。”
“人生选择多了这么多，爱情到底有多重要？”
“今天你爱他、他爱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
林祖辉说完了。他知道，何英琼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这位可是女强人，让她放弃家族继承权，去做歌星背后的小女人、相夫教子？恐怕不可能。
何英琼听得有点懵。这跟她爹地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林祖辉不是跟王凤仪感情很好吗？
为什么话说得这么直白，甚至当着王凤仪的面“嘲笑”爱情？
她看了眼王凤仪，对方根本没反应，正开开心心跟他碰杯。
既然当事人都不在乎，她干脆直接问：
“林生，那你们呢？”
“你和凤仪不是因为爱情吗？”
“好多朋友都羡慕凤仪，说她找了个金龟婿，又靓仔又有本事。”
“我父亲也提起过你，说你给叶伯父出了个好主意，弄得他现在天天头疼。”
嗯？
赌王知道叶汉的赌船生意，是他给出的主意？
林祖辉先是有点紧张，但马上又放松了——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一没参股，二没出钱，就聊聊天而已。
再怎么怪也怪不到他头上。再说，只要他不去澳岛，谁怕谁还不一定。
“呵呵，那你替我向何生道个歉，当时就是随便聊聊。”
“我对赌业没兴趣，也没打算介入他们的竞争。”
何英琼算是借父亲的势，压了压林祖辉的“嚣张”，心里稍微痛快了些。
她父亲确实知道林祖辉，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出主意的人多了，要是各个都去找麻烦，那不是仇人满天下？
别说林祖辉没参股，就算参股了，何赌王也不会太在意，更别说针对他。
“林生，不用那么麻烦。”
“大后天是初二，我父亲要在浅水湾1号办酒会，请港岛的老朋友聚一聚。”
“不如你和凤仪一起来玩？到时我介绍你们认识。”
“他最喜欢有才华的年轻人了，你可以亲自和他说。”
林祖辉虽不想跟何赌王多接触，但也不至于躲着走。
认识一下无所谓，正常社交没必要拒绝。
“好啊，不过记得给凤仪发邀请函。”
“要是被拦在门外，可就太丢人了。”
何英琼没再多说酒会的事。让父亲派人发两张邀请函很简单。
别说林祖辉现在生意不小，就算是以王冬准女婿的身份，发正式邀请函也很正常。
“当然不会，今晚回去我就让我父亲写，明天就派人送过去。”
“保证是他亲手写的邀请函。”
说完正事，何英琼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林生，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林祖辉本来不想继续，但话到这儿，总不能让何英琼难堪。
“什么叫爱情？”
“古时候形容夫妻感情好，都用‘相敬如宾’。”
“为什么要相敬如宾？”
“因为爱情会被时间消磨，人都是善变的。随便找一对结婚十年以上的夫妻问问。”
“互相亲一口，搞不好晚上要做噩梦。”
说到这，他朝王凤仪笑了笑。
王凤仪挑眉回应，大概意思是：晚上有你好看的！
林祖辉对她眨眨眼：我这不是在劝你闺蜜吗？还怪我？
“所以我觉得，最合适、最长久的感情，是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两个人旗鼓相当，丈夫不是妻子的奴隶，妻子也不是丈夫的附庸，这才是最好的婚姻。”
“比如我和凤仪。我们除了是男女朋友，事业上也有合作。”
“她有她的家业，我有我的资产。”
“我们在一起，是爱情，也不只是爱情。”
王凤仪见林祖辉说完了，又看了看何英琼，干脆把话挑得更明。
“pansy，以前我和辉哥聊过感情话题。”
“他有句话很有意思：没有人能永远20岁，但永远有20岁的女人。”
“想不被男人抛弃，找个没本事的，不如自己努力，变成那个没办法被抛弃的人。”
“先不说danny会不会抛弃你——我见过他几次，他和陌生人打招呼都脸红。”
“有几次在社交场合，他还躲在你后面。”
“如果你要继承家业，他显然保护不了你，大概只会给你添麻烦。”
何英琼被这对“夫妻档”说得脸色发白。
之前虽然有人不看好他们的感情，但还是第一次被分析得这么直白。
她心思全乱了，自然没胃口再吃。
敷衍几句后，便借口家里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