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坪乡?”
卫川听到这个地名,腰杆立刻就挺直了,他眼中带着小心试探之色看向了孟寻问道:“书记,是不是南坪乡那边出什么事了?”
“你别多想,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孟寻一边抓起胜利杯抿了口茶,一边轻描淡写随口说道:“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只是我们两个的私下聊天,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就当是在这跟我闲聊天了。”
卫川今天能混到县政法委书记常务副书记这个职位,自然不会是什么蠢人。
而且他又不瞎又不聋,南坪乡党委书记魏高峰和城关镇副镇长洪小军,一起竞争城关镇党委书记这个职位,现在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矛盾了。
洪小军背后是他眼前这个顶头上司在支持。
而魏高峰则是通过积极向新县长凌奕川的靠拢,获得了县政府一把手的支持。
现在有关这个职位的竞争,已经快要进入白热化阶段了。
而在这时候,孟寻又向他打听有关南坪乡的情况,其用意已经是很赤裸直白了。
所以眼下他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了,是装傻充愣置身事外谁也不得罪。
还是积极向眼前这位顶头上司靠拢,帮着对方拿下城关镇党委书记这个职位。
卫川心里纠结了片刻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站队孟寻。
虽说这样做会把新来的县长给得罪了,但综合各方面的考虑,还是站队孟寻的胜率要更高一些。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政法委的人,没理由不去支持自己的上司吃里扒外吧!
卫川想明白一切之后,也就不再卖关子,目光肃然对孟寻说道:
“书记,其实有些事情,我早就想向您汇报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既然今天您都问起来了,那我就不再保留畅所欲言了。”
“呵,倒还真是一个聪明人!”
见卫川如此识趣,孟寻看向对方的目光也是愈发的温和了,一阵展颜笑开说道:“老卫,你我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不用藏着掖着说半句留半句。”
“行,那我就了解什么说什么,当面向您作出一个汇报了。”
卫川调整好自己的坐姿,面色很严肃对孟寻道:
“书记,其实这些年以来,我们也收到了不少有关南坪乡那边群众的举报,大多都是集中在了魏家兄弟身上。”
“举报信中实名控诉,魏家兄弟在南坪乡鱼肉乡里,非法侵占国有资源,并且还具有涉黑的嫌疑。”
“尤其是魏家兄弟中的老三魏阳,多次对有利益冲突的竞争对手,进行绑架恐吓勒索殴打等等非法行径。”
“我们也派人了解过情况,可是调查取证工作阻力很大,南坪乡政府那边也是极不配合,再加上县里面有领导多次作出指示,这些实名举报也就被搁置起来了。”
“老卫,你口中所说的魏家兄弟,是和南坪乡的党委书记魏高峰有关系吗?”孟寻狠狠蹙起眉头追问道。
卫川苦笑点头回道:“要是没有关系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让魏家兄弟几个人,至今还在逍遥法外。”
卫川摊摊手,一脸无奈说道:“有关这起案子的详情,前任几位县领导们都知道,但就是压着我们不让我们深入调查取证,所以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孟寻听完这些话后,目光凝重的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往下追问道:“老卫,你刚刚说魏家兄弟侵占国有资源,这是个什么情况?”
“魏家兄弟在南坪乡,有个咱们全县最大的采沙厂。”
“但据我们所知的情况是,这个沙厂根本就没有采矿权许可证。”
“并且也没有安全生产和河道采砂的官方许可证件,更别提说给政府交税了。”
卫川面色沉重说道:“除了非法采砂之外,这个沙厂还出过好几次的意外爆破事故,据说是伤了不少的工人,但至今还没有一个调查结果出来。群众们对魏家兄弟实名举报,也是因为受伤的家属赔偿不到位,所以才多次进行告状。”
“这些事情,县里面的各单位领导,他们都知道吗?”孟寻目光阴沉下来问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啊?”卫川闻言不禁苦笑说道:“魏家兄弟那个沙厂,在咱们县里可是出了名的,大家都知道他们兄弟几个关系比较硬,所以才能一直做这个无本买卖不怕被查封。”
“这县里面的各局领导们都不敢去管,他们兄弟几个人,到底是倚仗着谁的关系啊?”孟寻目光看向卫川,眼中带着冷意问道。
“这……”卫川显然是没想到,孟寻会如此直白的问出这个敏感问题,顿时就有些不知该怎么去回答了。
另一边,魏高峰怒气冲天的赶到了县城丽华大酒店中,见到了堂弟魏大勇和自己的亲弟弟魏阳。
魏阳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戴着耳钉,头上染着黄毛。
他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哪怕是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此时正满脸不忿的往嘴里灌酒。
在一旁魏大勇劝也劝不住,都快要愁死了,直到魏高峰踹开门,快步走进这间小暗室里,他心里这才不由地松了口气。
“哥,现在县局那边正在到处找人,小阳暂时只怕是走不了。”魏大勇迎上前来,苦着脸对魏高峰说道。
“医院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魏高峰阴着脸问道:“杨家那小子人到底死没死?”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了,如果人一旦死了,这件事恐怕就不会善了了。”魏大勇一脸愁色回道。
人活着和人死了,那区别可大了去了。
他们的处境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多背了一条人命。
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只怕是整个魏家都要出大事了,到时候魏高峰肯定也要被牵连进来。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大不了赔点儿钱就是,这点儿钱,我们魏家又不是赔不起了!”已经有些喝的醉醺醺的魏阳,红着眼睛扯着脖子大叫道。
魏高峰听到这话,再也压不住心中火气了。
他快步走到魏阳的身前,目光狠厉瞪着对方说道:“赔钱?你觉得这是赔点儿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