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鸢出阁后不久,林岁安便被提为了大丫鬟,影儿升了二等丫鬟。
绣房新添的两个小丫鬟林岁安挑了个好的告知春杏儿,将其抬为了三等。
青蔻和红藤嫁人后,继承了青蔻推拿手艺的冬雪和春酒被升为了一等大丫鬟。
现在老夫人院里的大丫鬟便是春酒、春杏儿、春柳、冬枝、冬雪、林岁安六人。
二等丫鬟有绣房的影儿,茶水间的唐小月和冬茶,小厨房的糯米、库房的盘儿、春杏儿手下的灵心,另还有环儿和瑞儿两人,共计八人。
而三等的丫鬟也重新挑了得力的补上来。
林岁安现在是大丫鬟,反而不如做二等丫鬟清闲。
当值的日子虽变成了隔两日一回,但绣房的一针一线皆要过她之手,底下小丫鬟的教导,带着影儿学着伺候老夫人等事儿也要她操心。
临近年底,绣房做了不少针线活计。
直到离着过年只有五六日,才逐渐清闲下来。
林岁安告了假,回了几趟余家。
临近年节,林岁安要提前给干爹余传文和干娘秦月拜年。
她两三个月未到余家,此次回去,获得了秦月和余梦非最高规格的待遇。
京郊有一户农家摔死了牛,余传文从同僚那儿得了消息,弄来了两斤新鲜的牛肉。
京都冬日极冷,肉食放在室外,皆会冻成冰。
原本这牛肉挂在灶房屋檐下,冻成了冰溜子,准备留着过几日过年时才享用。
林岁安今日到余家,秦月便叫徐妈妈将那牛肉化了冰,又去买了些羊肉、兔肉、鸡肉、以及一条大草鱼,均片成片儿。又去林岁安家院子里的菜地上砍了棵菘菜,拔了棵萝卜,准备做古董羹。
“这样的天儿,来一锅古董羹,再配上二两烫酒,真乃人生美事。”余传文捧着书坐在正屋书房的窗口,轻捻着下颚的胡须道。
“确是如此,今儿算是沾了安儿的光。那牛肉拿回来我便同阿娘说烧来吃,或是下些香料做成熟肉,阿娘就是不肯。今儿安儿一回来,便巴巴儿的拿去做锅子,可不是沾了安儿的光。”余梦非佯装醋意地道。
秦月从灶房出来,瞪了余梦非一眼。
“你今儿就是沾了安儿的光,也不瞧瞧你妹妹多久没归家。今儿好不容易回来,这些个东西不拿来一家子同吃,难不成专门给你留着?你瞧瞧你,今年都十七了,你阿爹的同僚给你阿爹说他有个侄子,已经考取了举人功名。你话都没听完就拒了,我看你到时候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可怎么办?”秦月指着余梦非鼻子一顿数落。
转头又骂余传文:“你姑娘说不愿意,你便连看也不看你同僚的侄子一眼便直接就拒了。一句话便将人得罪了去,也不怕日后他给你使绊子,穿小鞋。”
“阿娘,你瞎说什么?”听秦月说起自己的婚事,余梦非羞得满脸通红,“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接下来的话,余梦非却说不出口。
她知道,阿娘明知道她和子清哥哥两情相悦,为何还要提那什么阿爹同僚的侄子?
前不久有余传文的同僚找了余传文,知道余传文有个闺女,正是婚配的年岁。便想着自己家的侄儿刚考取了举人功名,且年岁不大,才二十有五,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便想着与余传文说说,说不得两家能结成亲家。
他听说余传文与那平宁侯府有些关系,得了这消息,才巴巴儿地上赶着替自己侄子说亲。
平宁侯府的二爷林牧是吏部侍郎,等以后,吏部尚书荣退后,那尚书的位置多半会落入林牧之手。
而余家每逢年节都会往平宁侯府送礼。
平宁侯府是什么地方,府上大爷有爵位,二爷是三品大员。亲家是庆王府、沈国公府、富昌侯府。
哪一个都是他们这些小官儿攀附不上的存在。
每年有无数人往平宁侯府送礼,与平宁侯府没有关联的,不管你是何人,礼品多贵重,皆会被退还回去。
而余传文不仅能将礼送进去,平宁侯府还会备回礼,且偶尔余传文还能进侯府去。
至于是与侯府的哪位主子结缘,便不是他能知晓的了。
即便这两年余传文在从七品编修的位置上不曾动过,他也觉得不过是上头没有合适的空缺罢了。
等上头有了合适的空缺,余传文定能靠着平宁侯府的关系上位。
余传文同僚知晓了此事,便想着趁着余家还未发达,与余家结个亲家,以后也好拉自己一把。
若不是他自己几个儿子实在拿不出手,哪里能轮到他那族中侄子。
只是今日他与余传文说了此事,余传文只说要回家问问女儿意思。
第二日便来将他拒了去。
那同僚心中十分不爽快。
谁家结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余传文定是瞧不上他,才寻了个‘闺女无意’的借口拒了去。
他余传文以为自己家是什么高门显贵不成,能像那平宁侯的姑娘,十九才定亲,定的还是富昌侯府的世子爷,还是圣上赐婚。
听说他家那姑娘已经十七,再不定下亲事,便要拖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他倒要看看 ,到时候余传文能寻个什么样的好亲家。
余传文轻咳一声,“月娘,我不是与你说过,我那同僚并不是什么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那侄子又能好到哪儿去。梦儿的婚事我放在心上,你不要急,我定给梦儿寻个人品好,学问佳的好夫婿。”他那同僚可不是什么好人,整日里不干正事,只想着专营。
以前余家经历了不少苦难,现在余家好了起来,秦月似是憋久了,这几年脾气愈发直率。
而余传文也宠着秦月,秦月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只要秦月不在大事上犯糊涂,小事上他都由着她。
家里两个孩子,更是愈发惧怕秦月的性子。
原先余梦非还好些,现在年岁大了,迟迟不定下婚事,秦月找着机会便数落。而余书恒更惨,已经十五,回祖地县里考了两年,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先前林岁安写信告知余家,她弟弟林岁康考上了童生,余书恒还被秦月痛打了一顿,觉着他读书不用功,白白浪费了京都这么好的夫子,叫他干脆回老家种地算了。
“干娘,干爹要给阿姐选夫婿?可是我好像听说阿姐有心上人,你们都不知道么?”林岁安瞧热闹不嫌事儿大,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三人面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