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六的手伸向贴身的防盗暗袋。
“我这身功夫，不是白练的。平日图潇洒，但眼下能用上！”
他练的是潜行匿踪的功夫。
“那个扫地老者，是关键人物。或者他有关键线索。必须去会会他。说不定能探得宝物，或破解迷局的法门。”
他幻想自己在山林间穿梭，扮演探子。
当然，他清楚自己到时候怕是会手忙脚乱。
“我亲自出马。这是为了任务！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一想到宝贝，危险似乎也多了几分诱惑。
钱小六给自己打气，准备迎接这趟冒险，脑中“叮”的一声，响起提示音。
这机缘之物，时而有用，时而让人无奈，但总在他点数吃紧时出现，像个伙伴。
一个界面弹出：【奇货苑已更新！限时优品！】
“哦，你可真会挑时候，”
钱小六心里嘀咕，
“让我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昂贵的东西。”
两件物品在界面上闪光。
【初阶技能：气息模拟】：可短暂模拟他人或环境气息，降低被感知风险。
注意：若长时间模仿草木，可能导致心神恍惚，生出沐浴日光的念头。
售价八百机缘点，持续至使用者打一个响喷嚏为止。
【一次性道具：遁地符】：需要脱身遁走时的选择。
使用后掘土藏身，余下各凭天命。
售价五百机缘点。
警示：此符可能将使用者传送到意外地点，如狼穴或官府查抄之地。
钱小六的目光锁定在【气息模拟】上。
“降低被感知风险？听起来不错，可以避免被扫地老者发现。”
然后他看到了价格。
八百点！
“八百？！这快是我大半积蓄了！你想让我花光吗？！”
钱小六内心挣扎。
遁地符便宜，但只是备用。
气息模拟是主动出击的保障。
他心疼机缘点，但还是点了【气息模拟】的“换取”。
“行行行！拿去！都拿去！”
他嘟囔着，
“这东西最好有用，不然我定要说你这机缘不灵！”
脑中响起确认声，技能已习得。
他感觉自己似乎更能融入草木，或许只是机缘点数少了带来的心理作用。
“行吧。初阶就初阶。希望这‘初阶’水平足够应付那个老者。”
当晚，钱小六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准备出发。
衣服轻便无声，方便行动。
“好了，气息模拟，给点力啊，”
他小声嘀咕，集中精神。
他努力想象泥土、落叶的气味和夜风的声音，试图散发出与山林草木相似的气息，掩盖自身气味。
他觉得自己与周围环境有了些不同，又或许是错觉，觉得林间的草木都在注视着他。
他转向王虎，后者正忍着笑。
“听着，大虎，”
钱小六努力让声音显得严肃，尽管他的打扮让严肃打了折扣，
“你带人守在外围。藏好，机灵点。如果天亮前我没回来，或你们看到奇怪的示警焰火——那时便休要多问——你们就立刻冲进去。或者，根据情况速退，再图后计。总之，看情况行事。”
王虎面色凝重点头：
“明白，头儿。您千万小心。那地方邪门。”
“邪门就是我的拿手好戏，”
钱小六挺起胸膛说，
“我钱小六，专走险路。这话听起来不错吧？”
王虎只是摇了摇头，不怎么认同。
“如果我需要撤退，信号是我特制的灯火闪烁三下。如果你们看到它持续发光，那就说明我找到宝贝了，不打算分给你们。”
王虎闻言挑了挑眉。
“开玩笑的！大概吧。总之，都准备好。”
钱小六拱了拱手，深吸一口气。
该动身了。
一弯残月悬在夜空，洒下微光，树影在夜风中摇曳。
钱小六快速穿行在山林间。
他的轻身功夫，此刻在山路上显得好用。
加上他运用了【气息模拟】技能，散发草木气息，轻易溜过了陵寝外围几处哨兵。
他觉得自己很适合做探子，这活儿也不难。
一时间，心中有些得意。
他穿梭在树和墓碑之间，空气变冷，四周愈发寂静。
暗袋里的黑莲花，在振动着，牵引着他向前。
“淡定，伙计，”
他对着莲花小声安抚，
“莫急，就快到了。”
他逐渐接近“窜天猴”描述过的区域——扫地高人常出现的地方。
他感官提升，留意着每一片叶落，每一根枝条可能断裂的声音。
他绕过一盏石灯笼，脚踩在苔藓地面上，没有声音。
然后，他感觉到了。
不是声音，也不是动静。
是一道注视。
一道目光钉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感到一股压力，脸上的得意消失了。
钱小六感到一阵寒意。
他不敢立刻回头，但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缓慢地，他艰难地瞥了一眼身后。
那里，在通往殿堂的石阶上，静静站着一个人影。
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一个老人。
老人静止不动，没有扫地。
他就那样站着，只是……在看。
他的头，正对着钱小六自认为藏得好的地方。
老人没有抬手，也没有出声。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像一个守护者，沐浴在月光下，他的存在感笼罩了整片空地。
钱小六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之下。
他的气息模拟？
他的潜行法门？
显然，在对付这位老者时，这些还不够。
“完了。”
钱小六心想，先前的得意早已消失。
老人继续看着他，钱小六感到一阵寒意。
他花大价钱买来的气息模拟手段，此刻竟毫无用处。
什么融入自然，什么草木气息，在这老者面前，他觉得自己很显眼。
那老者并未呼喝，也没有攻击的架势。
他就那样静静站着，身形稳固。
一股无形的气场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那气场不带杀意，却带着压力，向钱小六压过来。
其中有苍老，有枯寂，又夹杂着一丝生机。
钱小六感觉自己的气息模拟技能，在这股意境面前不堪一击，自己已然完全暴露。
他甚至觉得，周围的树木花草都在看着他。
“草率了，真是花钱买教训。”
钱小六心里叫苦。
看来，是跑不掉了。
钱小六性格光棍，既然藏不住，那索性不藏了。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然后，体内不太熟练却精纯的《葵花宝典》内劲开始运转。
一股阴柔诡谲的内劲从他体内散发出来，试图对抗来自老者的压力。
两种不同的气场在夜色中碰撞。
空气凝固，风也停了。
钱小六感到压力很大。
那老者脸上，眉梢一挑，眼中闪过讶异，随即转为复杂。
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这股气息……阴柔之中又带着诡异的霸道……莫非是……《葵花》？”
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传入钱小六耳中。
“想不到，这门消失百多年的功夫，竟然还有传人。”
钱小六心里一沉，暗道不妙。
这老头是什么眼力？
连他压箱底的功夫都认出来了？
“你来此地，究竟何事？”
老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来寻仇，还是另有所图？”
他问得平淡。
钱小六脑子飞快转动。
对方认出他的武功，却没有立刻动手，事情或许还有余地。
他决定赌一把。
“咳，老前辈安好。”
钱小六脸上挤出笑容，努力装作不懂事。
“晚辈钱小六，无意冒犯此地，更不是来寻仇的。您老人家，晚辈不敢在您面前放肆。”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了些：
“实不相瞒，近日京畿不宁，有西域邪教妖人在此作祟。晚辈奉命追查到此，怀疑这皇陵禁地与邪教的图谋有关，特来查探，绝无歹意。”
他隐去了观风处和太子的名头。
老者听完，沉默片刻。
那双眼睛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老朽，不过是个守墓人罢了。”
老者缓缓说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钱小六心想：
“您这守墓人，可比皇宫里那些高手厉害多了。”
“此地乃皇室禁地，龙脉所在。确实也封印着一些旧东西。”
老者又说，算是默认了钱小六的部分说法。
“西域曼陀罗宗那些人，贼心不死，几百年来一直盯着这里，倒也不奇怪。”
钱小六心中一凛，这老头知道的内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但是，”
老者声音转冷，
“这里面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也浑。”
他瞥了钱小六一眼，目光中带着俯视。
“凭你这点道行，也想掺和进来？”
“小子，听老朽一句劝，趁早离开。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钱小六刚建立的自信，又被老者这几句话打击了。
他看着老者，试探着问道：
“那依前辈之见，晚辈该如何？”
老者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平静地站着，审视着这个年轻人。
突然，老者身形未动，周围几棵枯黄老树，竟冒出新芽，转眼枝繁叶茂，充满生机。
钱小六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心里惊呼：
“我靠！这是什么操作？植物催生？枯木逢春？这手段神了！”
但这生机景象并未持续太久。
那些刚绿的树木，又迅速枯萎，变回原来模样。
整个过程变化快，生与死，繁荣与枯寂，仿佛就在老者一呼一吸间完成。
钱小六感到自己的内劲在老者这力量面前渺小。
这哪里还是武功，分明是仙术！
钱小六被这手段震住，脑中嗡嗡作响，但求生本能和好奇心，还是让他稳住了心神。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堆起难看的笑容，对着老者“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老神仙！前辈！祖宗！您法力无边！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罪该万死！”
他一边喊着，一边拿脑袋使劲往地上磕。
“晚辈知错了！但是此事体大，事关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那帮西域来的孙子真不是好东西！他们铁了心要搞大事！晚辈职责所在，就算明知山有虎，也得去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钱小六抬起头，额头已经磕红，看着老者：
“求您老人家发慈悲，给晚辈指条明路！那帮妖僧到底图谋什么？这皇陵深处，究竟藏着什么让他们惦记几百年的秘密？”
老者看着钱小六这既畏惧又坚持的模样，平静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异样神色。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钱小六膝盖发麻，想换个姿势时，老者终于开口：
“指点，谈不上。”
钱小六心里一沉。
“不过，”
老者又说，
“老朽在此守墓多年，也确实寂寞。你这小娃儿，倒有几分意思。”
钱小六闻言眼睛一亮，心中暗道：有戏！
“你若能帮老朽一个小忙，”
老者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或许，老朽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钱小六一听这话，精神一振，差点跳起来。
“小忙？前辈您尽管吩咐！别说一个小忙，就是十个八个，只要晚辈还能喘气儿，保证给您办妥！”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者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陵寝外围某个方向。
“老朽多年前，曾在那里遗失了一只蛐蛐罐。那是我孙儿生前最心爱之物，不慎遗落在那附近。老朽……如今也只有这点念想了。”
老者说到此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波动。
钱小六脸上的表情凝固，嘴巴微张。
蛐蛐罐？
他没听错吧？
这位高人，竟然让他帮忙找一个蛐蛐罐？
还是他孙子留下的？
这不对劲！
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钱小六心中充满疑问：难道这蛐蛐罐是什么神器？
或者是什么功法秘籍？
不然也太对不起您老人家这身修为了！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但脸上还是努力挤出笑容：
“蛐…蛐蛐罐？前辈您说的，可是…那种斗蛐蛐用的…小罐子？”
老者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疑问。
“没问题！前辈您尽管放心！晚辈保证，就算是彻底搜寻，也一定给您把那宝贝蛐蛐罐找回来！保证完好无损地交到您老人家手上！”
钱小六立刻应承下来，心里却吐槽，这任务听起来也太普通了点。
“嗯。”
老者应了一声，似乎对钱小六这爽快的反应满意。
他身形一晃，钱小六只觉眼前模糊了一下。
再定睛看时，原地早已没有了老者的身影，竟是凭空消失了，速度很快。
只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三日之内，将东西带回此地。记住，莫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里面’的东西。”
钱小六站在原地，搓了搓胳膊，只觉得这皇陵的夜风，似乎比黑风谷的还要阴冷。
“里面”的东西？
那又是什么？
这趟任务，听着越来越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