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踉跄一步,伸出血肉模糊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虚无的希望,“她身上一向好运,她连战场都能全身而退,一个秘境她肯定没事的对不对?”
就在这时,一声极微弱呻吟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疯狂。
是柯云深。
他紧闭的眼皮剧烈颤抖着,嘴唇翕动,似乎正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中挣扎。
玄阳老祖眼中精光一闪,一步跨到榻前,枯瘦的手指带着温润的灵光,轻轻点在柯云深眉心:“云深?醒来!”
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涌入,如同引路的明灯。
柯云深涣散的眼神艰难地凝聚了一丝微光,空洞地对着上方模糊的殿顶梁柱。
剧烈的痛苦让他浑身痉挛,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抽气声。
“云深。”玄阳老祖再次为柯云深输入了一道灵力。
柯云深这才缓了过来,喊了一声“师父”。
林闻潇上前两步急切地问道:“凤梧秘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徒弟白薇呢?”
白薇这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狠狠刺入柯云深混沌的意识。
他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映出记忆中那焚尽天地的火光和少女决绝的背影。
柯云深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耗尽他残存的力气“魏明晨……带人夺宝,白师妹……杀了他……”
“然后呢?!”
林闻潇已如鬼魅般扑到榻前,带血的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玉床边缘。
他那双赤红的眼睛,几乎要贴到柯云深脸上,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恐惧,不肯熄灭的希望之光。
柯云深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再次被那毁天灭地的掌力击中。
他眼不敢去看林闻潇的眼睛,又想到白薇妹决绝的背影,只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魏明晨……的护身玉佩里有魏涯子的分魂。”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炸雷,炸在林闻潇和岳昆仑心头。
柯云深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渡劫期的一掌,我们必死无疑,在最后关头,白师妹将万年玄龟甲扔向我们,护住………我们几个……”
“她自己……吞下了凤凰真火!”
柯云深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无尽的悲怆,“对撞了……魏涯子那一掌。”
“白师妹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再次涣散,巨大的痛苦和耗尽的心力让他重新坠入昏迷的深渊,最后一句话如同梦呓,却清晰地敲碎了林闻潇最后一点侥幸:
“火光……吞没了她……”
药庐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闻潇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脸上的疯狂、质问、绝望……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茫茫的死寂。
那是一种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空洞。
林闻潇慢慢直起身,动作僵硬得像一具牵线的木偶。
他摊开那只紧握命牌碎片的手。
染血的碎玉静静躺在掌心,棱角刺目。
他的徒儿,那个总是笑着叫他“师父”,那个倔强又聪慧、一路从微末挣扎到元婴、在断刃关杀出赫赫威名的徒儿……真的没了。
为了护住她的同门,护住她的师兄师姐,护住她视为手足的战友,她吞下了焚尽万物的凤凰真火,迎向了渡劫大能足以崩山裂海的一掌。
尸骨无存。
林文潇跌倒在地:“傻子……傻子!”
玄阳老祖也低低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个鲜活的孩子……
下一瞬,死寂被彻底打破!
“魏!涯!子——!!!”
一声饱含着滔天恨意的咆哮,猛地从林闻潇胸腔里炸开!恐怖的声浪混合着狂暴的剑气,猛然爆发。
轰隆!
药庐坚固的墙壁瞬间被无形的剑气撕开数道巨大的豁口,屋顶的灵瓦簌簌落下,摔得粉碎。
狂暴的灵力风暴以林闻潇为中心疯狂席卷,他须发皆张,玄色衣袍鼓荡如帆,周身剑气凝如实质,疯狂旋转切割,将空间都割裂出道道细小的黑色痕迹。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杀意。
他猛地转身,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青色凶戾剑虹,就要不顾一切冲出药庐,冲出万岳神宗,杀向那远在天边的魏家祖地?
哪怕对方是渡劫大能,哪怕此去十死无生。
他也要斩尽魏家满门,他要魏涯子碎尸万段,神魂俱灭。
“够了!”
一声低沉却蕴含无上威严的喝斥,如同定海神针,朝林闻潇压下。
玄阳老祖一步踏出,手掌看似随意地朝林闻潇的方向凌空一按。
嗡!
空间凝固。
林闻潇那足以洞穿山岳的狂暴剑虹,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又坚不可摧的墙。
他周身疯狂切割的剑气如同陷入泥沼,瞬间凝滞、溃散。
一股浩瀚如星海,沉重如整个大地倾覆的力量,毫无保留地镇压在他身上。
“噗!”
林闻潇再次狂喷鲜血,身体被那无形的巨力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挣扎。
林闻潇目眦尽裂,死死瞪着玄阳老祖,眼中是焚天的恨意,不只是对魏涯子,也是对这阻止他复仇的力量。
“林闻潇!!”
玄阳老祖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字字千钧,砸在林闻潇疯狂的神魂上,“你想去送死,还是想拉着整个太墟宗给你的徒弟陪葬?!”
这句话如同一盆混合着冰渣的血水,狠狠浇在林闻潇头顶。
他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
玄阳老祖的声音蕴含着雷霆之怒,“你就这么鲁莽的上去送死,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父和师兄?你若死了,你让他怎么过?”
“你为你徒弟的死难过拼命,你师父就不会了吗?”
“你要让整个剑峰主脉全部去送死吗?”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林闻潇心头。
他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那滔天的杀意并未消散,反而在绝望的理智束缚下,被压了下来,林闻潇只觉得头晕眼花,胸膛如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那…就这样算了?!我徒弟就白死了?” 林闻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话里是浓浓的不甘。
“算了?绝不可能。” 玄阳老祖眼中寒芒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