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轻笑，“因为我根本没想藏着掖着，你能找到那些证据也是你的本事。至于原因......”，她停顿片刻，“我快要死了。”语气十分轻松随意，带着难以忽视的解脱之意。
“你说什么！”
复返的顾星澜没想到，他刚迈进大厅就听到这让人难以接受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顾老夫人面前。
顾老夫人平静注视着他通红的双眼，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因为试药的原因，我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顾星澜紧抓住她的手腕，“怎么可能？您之前的体检报告......”
“伪造体检报告，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唐婉轻轻抽出手，示意福管家去楼上拿报告。
福管家上楼，下楼时手里多了一张纸，将其递给顾星澜。
顾星澜死死攥住那份诊断书，待看清上面的文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刚得知自己最敬爱的奶奶，其实是害死爷爷和父母的凶手。
可他还没来得及恨，就要再次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种撕心裂肺的矛盾感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
唐婉用一张干净的手帕，擦拭顾星澜脸上的眼泪。
“你应该高兴不是吗？你的仇人要死了。”
顾星澜猛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秦景拿走顾星澜手中的报告，仔仔细细地看过，指尖重重摩挲着报告单。
常年试药给顾老夫人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明明在初期只要好好治疗，就可以再多活十年。
可她并没有选择治疗，而是顺其自然。
秦景抬头，看着顾老夫人脸上轻松的神色，喉头突然哽住了。
也许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顾雪柔紧紧握住老夫人的手，哽咽着看向秦景，“奶奶不会死的，只要我们找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就可以救她的，对吗？”言语中满是期望，期望秦景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温月瑶和顾星澜也看向秦景。
秦景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沉默地摇摇头。
看到众人凄哀的神色，顾老夫人只是清淡随意地说：“你们不用找什么医生，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她垂眸，遮掩下眼底复杂的情绪，扬起一抹笑，“都别哭了，别让客人久等。”
客人？
众人满眼疑惑，顺着顾老夫人的视线向门口看去。
刘局长带着两位便衣正站在门口看他们，见几人看来，刘局笑着挥手，带人走进来。
他身后两人都是熟人，是上次送顾星澜三人去警局的那一男一女。
“顾老夫人。”刘局坐下，向唐婉打招呼。
“刘局来顾家，想必是有要事，直接说吧。”
刘局没想到顾老夫人如此直言不讳。
昨天顾星澜将李建成送到警局，他们在看完顾星澜提交的证据后，立刻开始问询。
让人没想到的是，李建成居然极其配合，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难以相信。
想到这，刘局隐晦地看了一眼顾老夫人和福管家。
那个李建成居然说谋害顾星澜的罪魁祸首是顾老夫人！
虽然，亲人之间为了利益或是其他东西反目成仇的案件，他也没少见。
但，顾老夫人的名声一直都很好，不像是那种人。
刘局心里想着事，沉默不语，身后的两位也不敢说话。
“刘局？”顾老夫人轻声道。
“啊？哦，咳咳，我今天来是为了顾先生昨天的那个案子......”
“这件事不用深究了。”
“是我做的。”
刘局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两道声音打断。
前一句出自顾星澜，而后一句......
众人看向站在顾老夫人身后的福管家，神色各异。
刘局快速扫视一圈，心中大概了然。
温月瑶几人也反应过来。
是啊，福管家在顾家当了这么多年管家，又是顾老夫人的得力助手。
顾老夫人做的事，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不帮助。
那样的话，福管家就算是帮凶。
这跟他们从李建成嘴里得到的信息完全一致。
刘局身后的两位便衣对视一眼，低头，记录下信息。
顾星澜率先开口，“刘局，这件事查到李建成便到此为止吧。”
刘局闻言，面露难色。
福管家神色平静，说：“少爷不必为难刘局长，我是自愿自首。老夫人日后不在了，我也没有留在顾家的必要，不如去狱里赎罪。”
刘局三人看向面色苍白的顾老夫人，结合之前顾星澜等人的神态，或多或少能猜到顾老夫人活不久了。
刘局咂摸着嘴，暗自叹道：真难办啊。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眉头拧成了疙瘩。
正当众人寂静不言的时候，温月瑶的手机铃声响起。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温月瑶轻吐口气，拿着手机走出大厅。
顾雪柔擦干眼泪，站起身，“我去给客人准备茶水。”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
......
大厅外，不远的安静处。
温月瑶接通电话，“王经纪人，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王遂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前段时间，你陪陆瑾瑜拍宣传图的事情，被狗仔偷拍了。”
温月瑶听到这，眉头一皱，静静听着王遂接下来的话。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们当天都带着口罩，陆瑾瑜更是全副武装，而且我们的团队在发现这则新闻的时候，就立刻控制住了。”
“目前来看，并没有任何消息流出，当然后续也不会有。这件事和你有点关系，所以我和你说一声，不用放在心上。”
温月瑶点点头，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看不见，轻声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嗯，没事，应该的。”
电话挂断后，温月瑶并没有选择立刻回到大厅。
她站在原地，将手机放回口袋，出神地看着院中飘落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