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夜这才喝了一口。
宋仪紧接着又喂了一勺,下意识地开口问:“好喝吗?”
江澜夜顿住了。
她立马闭上了嘴巴,觉得自己不该问的,不然江澜夜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算好了。
她有些懊恼。
江澜夜观察她这副不算好看的神情,无奈道:“朕该说好喝还是不好喝?”
宋仪:“......”
她真没有吃醋,就是忽然嘴快问了一句。
“是好喝的吧,我方才试了一下烫不烫口,味道还不错,宁妃她熬了那么久,不能辜负她一片心意是不是?”
江澜夜识趣地不再吭声了。
面对这种问题,他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免得多说多错。
宁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宋仪把这一盅汤都喂下去了,她站了起来,轻声道:“陛下若是爱喝,往后每日臣妾都炖了送过来。”
宋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她倒是也能炖汤,只是江澜夜应该是没法忍受她离开他超过一个时辰的。
江澜夜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不必,这种事交给御膳房的宫人即可。”
宁妃精神为之一振,低声道:“陛下,臣妾不嫌累,只要是能照顾到陛下,陛下的身体能因为臣妾而有所好转,臣妾就很高兴了。”
说罢,她带着宫女转身走了,地上那些水果,片刻后有一个小太监过来将其扫走了。
宋仪托着腮看向他,说:“那汤真的挺补的,我还在想,你若是喜欢喝,往后我给你炖也好。”
江澜夜看着她,正色道:“朕喜欢你。”
“啊?”
宋仪懵了一瞬。
半晌后,她反应了过来。
江澜夜这意思是,比起喝那样的汤,他更喜欢宋仪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至于炖汤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了。
她耳根发热,忽然道:“对了,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喊...喊我那些很肉麻的称呼了。”
江澜夜顿了顿,悠悠道:“你会适应的。”
“并不会好吗?”
“可是朕之前喊你仪仪,你不适应,不让朕喊,现在有了更肉麻的称呼出现,你不就适应了?”
宋仪噎了一瞬,莫名觉得,江澜夜说的很有道理。
江澜夜眼尾带笑,声音低沉,就那样温温柔柔地喊她的时候,落在人的耳朵里,是格外的缱绻......
“乖乖,一直坐在这里不无聊吗?陪朕去走走吧。”
宋仪愣愣地应了一声,将他的外袍拿了起来,看着他站起来了,疑惑地问:“你...你无聊?”
这词从江澜夜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澜夜走到她面前,一垂眸就看见了她头发上不知何时沾了片风吹来的叶子,为她揪去之后,道:“帮朕穿上。”
宋仪一看,他果真还是没打算弯腰低头,自己也只能踮起脚尖,将外袍披好了,像之前一样,胸前的两根带子被系成了漂亮的蝴蝶结。
她瞪了江澜夜一眼,小声嘟囔:“就知道拿身高压我。”
江澜夜勒紧她的腰,将她拢在自己怀里,哑声道:“谁说的?朕要是想压你,方式有很多种......”
话音未落,宋仪像个泥鳅一样,一溜烟往前跑了几步。
宋仪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裙子,她平日里穿的裙子颜色就像她的性格一样明媚,很喜欢穿些明亮的颜色。
这裙子的料子是上等的软烟罗,每一层都薄的能透过光,但是许多层轻纱层层叠叠在一起,显得裙摆轻盈又飘逸,她方才跑的那几步,裙摆上绣的迎春花图案不断摆动着。
江澜夜并未着急追上她,只是这样默默地欣赏眼前难得出现的美景。
这裙子腰身处收得极好,宋仪系了一条同色的丝绦,在身后挽成蝴蝶结,垂下了两条飘逸的丝带。
宋仪转过身,看见江澜夜就站在凉亭底下,莫名有点可怜的样子,又主动回到了他的身边。
“走吧,你方才非要说那种话,我跑两步还不行?”
江澜夜没吭声,只是伸手扣住了宋仪的手,与她慢悠悠走着。
此时阳光正好,他们二人是逆着光走的,阳光晒在他们的后背上,暖融融的,小路两旁种植的一切花草树木都散发着勃勃生机。
宋仪忍不住笑道:“初春时节就已经这么美好了,不敢想等之后桃花开了,又会变得怎样。”
江澜夜眉心微动,忽然问:“等桃花开了,是不是就到你的生辰了?”
他记得很清楚,宋仪和他各方面的差异都很大。
一个出生在春天,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一个出生在深秋,正是即将迎来凌冽寒冬的时节。
“是啊。”
她回答完后,顿了顿,回想起上次江澜夜命人种了那么多桃树的场景,恍然大悟道:
“江澜夜,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准备了?”
某人反应不是一般的迟钝,一直到现在才终于恍然大悟。
江澜夜似乎是有些无奈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宋仪太傻了怎么办,没办法,只能宠着了。
“你的生辰恰好在桃花盛开之际,你又格外喜欢桃花,所以朕就想在那个时候,送你一片桃花。”
宋仪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可怎么办呀江澜夜,你的惊喜被我发现了。”
江澜夜:“......”
本来也没打算瞒。
是她发觉的太晚。
“我决定了,现在就去御花园看一看。”
这个时候御花园里的花大都还没有盛开,顶多能看到些鼓起来的花苞,但也不大,倒是迎春花是开的最早的,明黄色的花朵格外密集,一小朵一小朵地挤在细细的枝干上。
宋仪快步走了过去,站在迎春花面前,示意江澜夜看她。
“江澜夜,你看我,我今天穿的裙子就是这个颜色,而且你注意到这上面的图案了吗?也是迎春花。”
江澜夜轻声道:“早就注意到了。”
他忽然有些遗憾,眼前这一幕如此美好,可是他不能将其保留下来。
明日叫个画师过来好了,让宋仪坐在这迎春花丛面前,画出来的画就挂在他的金銮殿内,最好是他批阅奏折的地方。
江澜夜把这想法告诉了宋仪,宋仪倒也没拒绝,只是忽然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狡黠地眨眨眼睛:
“我人就在这里,等你看奏折看得累了,还用得着看画里的我吗?直接看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