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没有去看路边贩卖的盒饭,只顾着往前走,尽快将居民证给江笠办好,她不是不饿,一天就中午吃了两块饼,勉强果腹,这会儿早就饿了。
江笠看到她喉咙时不时吞咽,穿过一条小道,便听她说道。
“大人,你别听他们说价格最低,都是骗你们这些刚到这里的人,凌晨一两点的盒饭最便宜,你如果有时间到这里来,就能买到价格合适的盒饭。”
白桃小声和她说着。
白桃是十三岁从孤儿所出来,但十三岁之前,像他们这样的孤儿,都要出去做义工,路边卖盒饭的那些小孩,就是孤儿所的孩子,他们自然知道盒饭打折是什么时候。
在租屋的时候便签了合同,按理说,白桃不用和她说这么多的。这些信息,看似无关紧要,在下城区对刚到这里的觉醒者而言,却十分重要。
在这里,一块焱星石都至关重要,若能节省下来,填补到房费,或是其他费用上面,都能让一个觉醒者活很久。
白桃是把这些生存技巧告诉江笠,不收费,也索求好处。不是白桃蠢,是她一向以善意结缘,像她这样的人,下城区很少。
江笠从一众房东中介里,看到她,也算缘分。
“多谢。”
白桃挠挠头笑,“之前那人坠楼,如果不是大人您把我拉开,我那时可能就被砸到了,我知道您是好人,不用跟我道谢的。”
她在下城区摸爬滚打,见过的人有很多,像江笠这样的,也是第一次见。
那具摔得七零八落的尸体,白桃见了都害怕,而大人却面不改色,眼里没有一丝起伏。这样的人,要么见惯了死人,要么杀多了人,已经对此毫无感觉。
无论哪一种,都让人敬畏。
江笠知道她不是因为这件事和自己说那么多下城区生存技巧的,也没去戳破。
江笠初来乍到,下城区一个人都不认识,白桃从小便待在下城区,知道的事多。
她既然想在下城区获取情报,先从白桃这里开始,也不是不行。
……
穿过一条条绕且窄的小道,终于来到房东住的楼前。
居民楼越往中城区靠,小道越宽,也不再是先前看到那些鸟笼屋,眼前是筒子楼,一扇扇玻璃窗外晒着衣服,楼与楼的空间不再那么逼仄,至少小道能并排走两个人了。
这里的楼与她穿越前二十一世纪,老居民楼相似,高楼老旧充满年代感,没有电梯,是步梯。
踏入一栋楼里,踩在楼梯上,江笠打量着每一层楼,与鸟笼屋不同,这里的楼层虽也建了好几间租屋,正常一百平米的屋子隔出数十间房间,但至少没有那铁丝网。
江笠向白桃问了一下这里的租费。
白桃道:“这里是五十焱星石一天的,离中城区近,出门到路口坐车,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到中城区。一层有一间厕所,大人,你是……要租这里吗?”
江笠是想租这里的,但第一天就租靠近中城区的房子,太过起眼,会招来祸事。
就像此刻,白桃在听到她询问租费,面上是止不住的惊讶。
从外面来的人,要么是其他镇子觉醒技能的人,进城闯荡,要么是从其他主城过来的人。
前者身上不会有多少焱星石,来主城就是奔着赚钱、成为某个家族外姓争出一条路来的。
后者是其他主城的人,多是住中城区的酒店,不会来下城区的居民区租房。
像江笠这样刚到这里的觉醒者,既是前者,那身上自然没那么多的钱,只能先在鸟笼屋那边暂住,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或是成为家族外姓,就能离开鸟笼屋,住这边或直接去中城区住。
江笠如果第一天就住这里,就很特殊,像她这样的人极少。
江笠自然知道这一点,她来这里,不想横生枝节,要低调,降低存在感。毕竟她的通缉令还贴在城门口。
“不是,我只是问一句。”
白桃闻言眼底惊色才消失,对她说道。
“大人,像您这样已经觉醒了的人,可以去各大公会看看,很多公会招人的,工资不会低。”
普通人才会做底层工作,觉醒者多是去申请加入公会,越危险的工作,工资越高,比如去外面修葺城墙,白天修葺还好,夜晚容易遇到灾兽群,还有恶诡。
那种既轻松,工资又高的工作,是需要人脉的。
江笠应好。
到了四楼,白桃到第六间屋子前敲了敲。
敲了两下,没人应,白桃敲门力气大了一些,里面才响起质问声。
“谁啊!”
声音有些嘶哑年迈,语气不太好。
里面的门打开,白桃笑容灿烂,隔着镂空铁门,对里面的老人说道。
“是我白桃,严爷爷。”
江笠闻到一股老人味,就像小时在阿婆屋里闻到的味道,随着阿婆年纪越来越大,待在床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气味沾染最多的就是床铺。
通过铁门看里面情况,屋里不大,也是单间,一眼就能看到不远靠着墙壁的床铺,进屋就是进卧房,而非客厅。
被白桃称为‘严爷爷’的老人坐在轮椅上,不见双腿,是拦腰砍断的重创,只剩上半身,老人双眼阴郁不含感情,冷冷地道。
“还没到保洁时间吧。”
白桃忙解释道:“严爷爷,这是336栋新的租客,来办居民证的,您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好啦。”
她把身份证大小的证本伸进铁门里。
老人目光越过白桃,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江笠。
江笠也与他对视上,像被阴冷的毒蛇盯上一般,精神高的她,感到强烈的不适感。
她手下意识握紧,极力遏制着自己想要拔刀砍杀老人冲动。
好在老人很快移开了目光,那种毒蛇伸着芯子舔舐的错觉随之消失。
老人接过小本,又接过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接着把门‘砰’地关上。
连道别的话也没说。
白桃看到小本签在上面的字松了口气,带着江笠走远,才解释道:“严爷爷早年是守城军,在抵抗灾兽群时失去了双腿,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看着性格不太好,其实严爷爷人很好的,看我年纪小,让我卖他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