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有没有想我啊?”花黎洛的声音在沐云澈的识海中调侃道。
“黎洛,你终于醒了,我好……”沐云澈欲言又止。
“好啦,小郎君,我知道你想我,不过现在不是缠绵的时候,这地方虽然危险,但也是你的机缘,而且那个女孩乃是万年难遇的九厄圣体,与其双修可突破瓶颈,你可得把握住啊!”
“黎洛,休的胡言,我怎么可能…”
“呵呵,此事暂且不提。小郎君,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过来,接下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啊。”
“我知道了,黎洛,你好好休养,我等你!”
沐云澈依依不舍,但也只能看着花黎洛的残魂消失在识海之中。
与此同时,短暂的驻足也引得林晚心生疑惑,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千蛊窟内。
尸衣蛊黏液从沐云澈指缝缓缓滴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声,他眉头紧皱,紧握着断剑,在岩壁上用力地刮出暗青色的汁液。
林晚手持药锄,小心翼翼地挑开垂挂的蛛网。
窟顶的裂隙中,冷光艰难地透了进来,照亮了眼前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万千蛊虫密密麻麻地覆在洞壁上,它们的甲壳有节奏地起伏着,随时有可能苏醒过来,发动攻击。
“别沾到蜕皮。”林晚压低声音说道。
沐云澈将尸衣蛊黏液涂满左臂,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刺激得他右眼结痂的伤口突突直跳,一阵剧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断龙石沾染的母矿粉尘,此刻在蛊虫堆里泛着幽蓝微光,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又像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两人继续小心翼翼地潜行,向着窟心祭坛靠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突然,林晚的药锄撞上了悬丝,那悬丝细如发丝,却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
沐云澈的断剑尚未出鞘,整座洞窟瞬间沸腾起来,蛊虫们的甲壳同时震颤,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紧接着,振翅声汇聚成闷雷,在洞窟中回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不好!”林晚脸色骤变,大喊一声,迅速掀翻祭坛边的青铜鼎。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青铜鼎倒地,鼎内滚出的赤火晶碎片划破他的手背,血珠瞬间坠地。
千钧一发之际,窟顶最大的茧蛹应声开裂,发出“咔嚓”的脆响。
蛊王破茧的气浪如同一股狂风,瞬间掀翻了药箱,各种草药和工具散落一地。
沐云澈身形一晃,差点摔倒,他连忙将断剑插进岩缝,才勉强稳住身形。
黑暗中,六对复眼次第亮起,散发出诡异的红光。
蜈蚣状的蛊王身躯庞大,如同一头远古巨兽,它扫过祭坛,“嘎吱”几声,三具跪拜石像瞬间被碾碎,化作一堆碎石。
沐云澈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反手将尸衣蛊黏液泼向蛊王,试图阻止它的攻击。
然而,那蛊王却张开血盆大口,将毒液一口吞下,百足摩擦的声音里竟透出几分欢愉,仿佛在享受一场盛宴。
“《血饲篇》!”
林晚心急如焚,大声喊道,同时甩来半卷残经。
“快,用这个试试!”
沐云澈伸手接过残经,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心中已有了主意。
他紧咬牙关,将断剑划过左腕,鲜血如瀑般涌出,浇在祭坛凹槽。
蛊王似乎感受到了鲜血的诱惑,百足突然蜷缩起来,头颅低垂至沐云澈面前,口器张合间喷出带着母矿气息的毒雾。
那毒雾弥漫开来,让人闻之欲呕。
沐云澈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继续将血注入槽纹。
一道、两道、三道……当第七道血线注入时,蛊王的态度发生了诡异的转变。
它侧身让出通路,复眼里映出沐云澈惨白的脸,仿佛在认可他的行为。
通往主殿的石阶布满虫卵,沐云澈每走一步,靴底都带起粘丝,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在提醒他们正踏入一个危险的领域。
林晚搀着他右臂的手突然收紧,眼神中充满警惕,说道:“小心,前面有情况。”
沐云澈定睛一看,前方岩缝卡着一具新鲜尸骸,半边身子已经融在蛊群里,被蛊虫啃食得血肉模糊,另半边挂着青藤族的骨链,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是三天前的探路队。”
林晚声音沉重,药锄挑开尸骸衣襟,内衬的浪花纹正在蛊液里消融。
“他们终究没能逃过这一劫。”
沐云澈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的断剑突然刺向右侧石壁,剑气呼啸而出,惊起休眠的毒蛾群。
刹那间,纷飞的鳞粉弥漫在洞窟中,让人视线模糊。
就在这时,血蛛寨主的骨杖点地声由远及近,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上。
“当年你师父也试过血饲,不过他没教过你,饲主之血会引来什么吧?”
寨主的脸在蛊群绿光中忽明忽暗,宛如鬼魅,骨杖挑开沐云澈的残破衣袖。
林晚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窟顶传来岩石崩裂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第二条蛊王破土而出,它的身躯比第一条更加庞大,气势也更加凶猛。
沐云澈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将断剑插入祭坛裂缝,尚未凝固的血槽再次翻涌,鲜血汩汩流出。
他以剑为笔,在石面画出《血饲篇》禁章,每一笔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蛊群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调转矛头,扑向后来的蛊王。
两条蛊王瞬间绞杀在一起,发出阵阵嘶吼,毒雾弥漫开来,让人无法呼吸。
沐云澈的视线开始涣散,毒雾和鲜血的气息让他头晕目眩。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暗河水流裹着赤火晶母矿的碎渣倾泻而下,将半座蛊窟冲成靛蓝色的汪洋。
在水流的冲击下,蛊虫们四处逃窜,蛊王的嘶吼声也渐渐消失在这汹涌的洪流之中。
甬道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石壁渗出油脂般的水珠,顺着砖缝蜿蜒而下。
冷光骤然亮起,映出两侧诡异的人形烛台。
那些蜡油凝成的面容栩栩如生,每张脸的眼窝里都嵌着枚赤火晶,晶体内蜷缩着米粒大的蛊卵,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微微颤动。
“别碰烛芯。这些烛火一旦点燃,整个甬道都会变成蛊虫的温床。”
沐云澈手中断剑突然闪电般刺向地面,剑气震起的气流掀开浮尘,露出砖缝里干涸的血渍拼成的蛛网纹。
右臂缠着的虫蜕绷带渗出靛蓝液体,母矿粉尘正在伤口下蠕动,带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时,距离两人最近的人烛突然“流泪”。
蜡油混着蛊卵滚落,在砖面摔成靛蓝水洼,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沐云澈反应极快,断剑瞬间插入砖缝,混沌剑气顺着剑身漫开,将蛊卵冻在冰棱中。
但寒气的反噬让他喉头一甜,咳出的血沫在冰面蚀出蜂窝孔洞,剧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传来。
“兑位三寸!”林晚突然大喊,一把拽住沐云澈的衣袖急退。
话音未落,被冰封的蛊卵突然爆裂,毒雾凝成蛛网状扑面而来。
沐云澈旋身挥剑,剑气搅碎毒网的同时,巨大的冲击力震塌了半面砖墙。
墙后露出更多人烛,烛台底座缠绕的锁链延伸至黑暗深处,铁环上挂着未腐尽的指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发生过的惨绝人寰的故事。
药锄卡住通风口边缘,林晚借力荡上壁龛,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愤怒。
“寨主在养蛊,这些……这些根本不是烛台,是人蛹!”
沐云澈的剑尖挑起半片蜡皮,内侧黏连着真人的发丝,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右眼结痂的伤口突然刺痛,这些人烛的面容,竟与青藤族失踪的采药队重叠。
混沌剑气再次爆发时,他瞥见通风管深处闪过半张刺青脸孔,那熟悉的气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小心头顶!”
警告声未落,血蛛寨主的骨杖已穿透砖石,淬毒杖头擦着沐云澈耳际钉入人烛。
蜡像炸开的毒液腐蚀剑锋,发出“嗤嗤”的声响。
沐云澈反手将断剑掷向声源,剑气撕裂寨主袖袍的刹那,露出他小臂上深可见骨的咬痕。
齿印与青藤巫医的骨链纹路完全吻合,真相似乎已呼之欲出。
蛊潮在毒液刺激下彻底苏醒,无数蛊虫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沐云澈召回断剑时,剑柄已结满冰霜,寒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
林晚的药锄勾住寨主骨杖,青铜刃口在杖身划出火星,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失踪的祭司是你杀的!那些采药人也是你……”
“杀?那老东西自愿当母蛊容器,他的血还在鼎里煮着呢!至于那些采药人,不过是上好的养料罢了!”
混沌剑气横扫甬道,沐云澈的左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过度催动剑气让他右臂经脉浮现蛛网状裂纹,每一次挥剑都带起细碎冰晶,剧痛让他痛不欲生。。
当最后一批蛊虫被冻成冰雕时,寨主的身影已消失在通风管深处,唯有嘶哑的余音在回荡。
“我在蛊神鼎等你们......”
林晚搀起沐云澈,药锄柄部裂纹已蔓延至刃口,前方甬道尽头渗出猩红光芒,鼎身纹路在石壁上投下巨大蛛影。
蛊神鼎伫立在主殿中央,鼎身蛊文在跳动的火光中扭曲蠕动,仿佛无数活物在黑暗里游走。
沐云澈握紧断剑,剑身映出鼎口翻腾的赤火晶熔浆,热浪扑面而来,灼烧着他的皮肤。
血蛛寨主倚着骨杖,将杖头深深插入鼎耳,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熔浆表面突然泛起涟漪,数百具蛊尸缓缓浮出。
每具尸骸的心口都嵌着未炼化的母矿碎片,闪烁着诡异的幽蓝光芒。
“这鼎吃过九十九个剑修。”
寨主的声音混杂着癫狂与得意,他的脸被熔浆映得猩红如血,骨杖挑起一块晶石,冷笑着掷向沐云澈。
“你是第一百个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