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暗夜交锋
\"梆——梆——梆——\"
三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京城上空回荡，更夫老李头裹紧了身上的破棉袄，嘴里嘟囔着：\"这鬼天气，冻死个人喽！\"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鼻子，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这月亮都躲起来了，怕是要下雨啊...\"
就在离老李头不到二十丈的屋顶上，徐显宗正屏息凝神地趴着。他身上的飞鱼服已经被夜露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背上，难受得很。\"这帮兔崽子怎么还不来？\"他在心里暗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绣春刀。
\"千户大人...\"旁边一个新来的锦衣卫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咱们都蹲了两个时辰了，要不...\"
\"闭嘴！\"徐显宗压低声音呵斥，\"你当这是在逛窑子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狠狠地瞪了那小子一眼，\"再出声老子把你扔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徐显宗立刻绷紧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声音像是猫儿在瓦片上走动，又像是风吹动落叶的声响。但在这无风的夜里...
\"来了！\"徐显宗在心里暗道，悄悄做了个手势。周围的锦衣卫立刻会意，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果然，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对面的屋檐上掠过。那人的动作轻盈得不像话，脚尖点在瓦片上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要不是徐显宗经验老道，还真发现不了。
\"放箭！\"徐显宗突然低喝一声。
\"嗖——\"一支弩箭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入黑影的肩膀。那人闷哼一声，身形一晃，但竟然没有倒下。反而猛地转身，袖中甩出三道寒光！
\"小心暗器！\"徐显宗大喊着扑向一旁。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枚十字镖深深地钉进了他刚才趴着的瓦片里，其中一枚离那个新来的锦衣卫的鼻子只有一寸远，吓得那小子脸都白了。
\"倭国忍者！\"徐显宗咬牙切齿地拔出绣春刀，\"给老子围住他！\"
那黑影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球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闷响，一团白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直咳嗽。
\"咳咳...别让他跑了！\"徐显宗一边挥散烟雾一边大喊。等烟雾散去，哪里还有忍者的影子？只有屋檐上几点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追！\"徐显宗气得一脚踹碎了几片瓦，带着手下跃下屋顶。可等他们追到巷子里，除了几只受惊的野猫外，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他娘的！\"徐显宗狠狠地往墙上捶了一拳，\"又让这王八蛋跑了！\"
二、暗桩覆灭
\"哎哟喂，我的冯大人啊，您这大清早的就来，小的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锦衣卫镇抚司的衙役老张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冯保开门。这老头子今年都六十多了，在镇抚司看门看了三十年，连冯保见了他都得客气三分。
\"张叔，您老就别忙活了。\"冯保摆摆手，大步流星地往里走，\"昨儿个抓的那几个建州探子招了没有？\"
老张头小跑着跟上，嘴里絮絮叨叨：\"招是招了，就是...唉，您自己去看看吧，那帮兔崽子嘴硬得很，用了几套家伙事儿才撬开的...\"
冯保皱了皱眉，快步走向地牢。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大人！\"正在审问的锦衣卫见冯保来了，赶紧行礼。
冯保摆摆手，径直走到刑架前。上面绑着个血肉模糊的汉子，正是昨天抓到的建州探子头目。
\"怎么样？肯说了？\"冯保冷冷地问。
\"回大人，招了。\"锦衣卫递上一份供词，\"这是他们藏在沈阳的最后一个据点。\"
冯保接过供词，借着昏暗的油灯仔细查看。突然，他眉头一皱：\"米铺？就是城东那家'福满楼'？\"
\"正是。\"锦衣卫点头，\"那掌柜的是他们安插了十年的暗桩，平日里就靠买卖粮食传递消息。\"
冯保冷笑一声：\"好一个'福满楼'，本官还去那儿买过米呢！\"他猛地合上供词，\"准备人手，今晚就端了它！\"
三日后，沈阳城。
\"福满楼\"米铺的掌柜老王正坐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这老头子看上去普普通通，谁能想到他居然是建州女真安插了十年的探子？
\"掌柜的，来一斗新米。\"一个穿着普通布衣的汉子走进店铺。
老王头也不抬：\"客官要什么米？\"
\"辽东新米。\"那汉子答道，声音平淡。
老王的手指突然一顿，算盘珠子\"啪嗒\"一声掉了下来。他慢慢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客官说笑了，这季节哪来的新米？\"
\"怎么没有？\"汉子笑了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拍在柜台上，\"锦衣卫办案！\"
老王脸色大变，猛地掀翻柜台就要往后院跑。谁知后院早就埋伏了十几个锦衣卫，见他冲出来，立刻一拥而上。
\"老东西，跑得还挺快！\"徐显宗一把揪住老王的衣领，冷笑道，\"十年暗桩？藏得够深的啊！\"
老王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嘿嘿...\"话音未落，他突然口吐白沫，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不好！他服毒了！\"徐显宗大惊，赶紧掰开老王的嘴，可为时已晚。这老东西早就把毒囊藏在牙缝里，见事情败露立刻咬破自尽。
\"他娘的！\"徐显宗气得直跺脚，\"快搜！把这家店翻个底朝天！\"
锦衣卫们立刻行动起来。不多时，一个年轻力士在后院柴房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地砖。掀开一看，下面竟是个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封密信。
\"大人！您看这个！\"力士兴奋地喊道。
徐显宗接过密信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好家伙，连辽东守备军的布防图都有！这帮王八蛋...\"
三、白莲暗涌
金陵城，秦淮河畔的\"醉仙楼\"。
二楼雅间里，几个富商打扮的男子正在饮酒作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几个浓妆艳抹的妓女在一旁斟酒陪笑。
\"张员外，听说您最近生意做得不错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举杯笑道。
被称作张员外的人摆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做些小本买卖...\"他看似随意地敲了敲酒杯，发出三长两短的声响。
山羊胡男子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对妓女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们爷们儿要说点私房话。\"
等妓女们退下后，张员外的脸色立刻变了：\"锦衣卫最近查得太紧，我们在扬州的三个香堂都被端了。\"
\"怕什么？\"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胖子冷笑道，\"他们抓的不过是些小喽啰，真正的...\"他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放心，这地方安全得很。\"张员外压低声音，\"教主说了，让咱们暂时按兵不动...\"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
\"不好！\"山羊胡男子猛地站起来，\"是锦衣卫！\"
\"砰\"的一声，雅间的门被踹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冯保。
\"白莲教的各位，久等了。\"冯保冷笑道，\"本官特意从京城赶来，就为了请各位喝杯茶。\"
张员外脸色惨白，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可还没等他动手，一个锦衣卫已经一箭射穿了他的手腕。
\"啊！\"张员外惨叫一声，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带走！\"冯保一挥手，锦衣卫们立刻上前拿人。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胖子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你们以为这就完了？白莲圣火，永不熄灭！\"说完，他猛地咬破衣领，转眼间就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又是服毒！\"冯保气得脸色铁青，\"快！把剩下的人看好了，别让他们寻死！\"
四、皇帝的嘉奖
\"冯爱卿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乾清宫里，隆庆帝笑眯眯地看着冯保，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
冯保连忙跪下：\"微臣不敢当，都是托陛下的洪福。\"
\"起来起来。\"隆庆帝摆摆手，\"说说看，这次都抓了些什么人？\"
冯保恭敬地递上一份奏折：\"回陛下，共抓获倭国忍者七人，建州余孽二十三人，白莲教众三十五人...\"
隆庆帝一边看一边点头：\"嗯...不错不错...\"突然，他眉头一皱：\"这个叫王德发的米铺掌柜，居然是建州安插了十年的暗桩？\"
\"正是。\"冯保沉声道，\"此人隐藏极深，连街坊邻居都以为他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隆庆帝冷哼一声：\"这些逆贼，真是无孔不入！\"他放下奏折，突然问道：\"冯爱卿，你说...这朝中会不会也有他们的眼线？\"
冯保心头一跳，赶紧道：\"陛下明鉴，微臣一定严加排查！\"
\"嗯...\"隆庆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锦衣卫的差事办得不错，朕很满意。\"他顿了顿，\"不过...这仗还没打完啊。\"
冯保立刻会意：\"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继续追查，绝不让这些逆贼有喘息之机！\"
\"好！\"隆庆帝一拍龙案，\"朕准你调动各地卫所兵力，务必把这些老鼠都给朕揪出来！\"
\"微臣领旨！\"冯保高声应道，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差事看似风光，实则凶险万分。那些亡命之徒，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五、尾声：暗战未止
京郊，荒废多年的土地庙。
夜风吹得破败的门窗\"吱呀\"作响，几只老鼠在供桌下窸窸窣窣地窜来窜去。
庙里点着几支蜡烛，昏暗的烛光下，几个黑影围坐在一起。
\"损失太大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在京城的据点几乎被一锅端了。\"
\"怕什么？\"另一个声音冷笑道，\"锦衣卫再厉害，还能把我们都抓光不成？\"
\"可是...\"第三个声音犹豫道，\"连老王那样的老暗桩都被挖出来了，我们...\"
\"闭嘴！\"第二个声音厉声喝道，\"教主说了，从今日起，所有人转入地下。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一阵沉默后，沙哑的声音又开口了：\"那...辽东那边的计划？\"
\"照常进行。\"第二个声音阴森森地说，\"锦衣卫以为他们赢了？呵呵...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借着烛光缓缓展开。名单上的名字密密麻麻，最下面一行赫然写着：
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赵德柱
烛火突然跳动了一下，映照出这人狰狞的笑容：\"等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